容凜望了望她迷離糜豔的眼,知道酒勁起效,抱著她坐起了身,低頭溫柔望著她,“你告訴阿禾,那一夜親過之後,為什麼離開,阿禾便不疼了。”
雖韓靜最終能調查出答案,但由覃窈親口說出的,才是最利於解開心結的。
“那一夜……為什麼離開?”醉酒的大腦很是朦朧滯澀,覃窈呆呆重複著,忽而朱唇癟起,緋紅的眼很快淌出眼淚。她抱著皇帝的脖子,將腦袋倚靠過去,可憐兮兮道,“不能告訴阿禾,阿禾……知道了,就不要我了……”
終於觸到她最深處,也是傷她最深的秘密,容凜只覺得心髒酸楚難當,不由得將她摟得更緊,“阿禾不會不要你。他那麼愛你,只怕……你不要他。你們是世上,至親至愛之人,所有問題一起面對,所以,你告訴阿禾離開的苦衷,他一定會保護你,就像當初,會為你趕走咬人的惡犬一樣……”
“他會保護我?”覃窈淚落如雨,呆呆看著容凜的眼。
容凜鄭重地點頭,“我保證。”
彷彿久旱久渴的人,終於迎來了甘霖,覃窈大哭,哭得全身都在顫抖,又好似要盡情地,哭盡這些年所有的委屈。
容凜覺得心腸都要被哭碎,又溫柔到極致,輕撫她的脊背,無言地安慰著。
好半晌,覃窈終於邊哭邊抽噎道,“我看到阿孃……在囚車裡……阿孃她殺人了……我……也殺人了……”
容凜撫她背的手一頓,五髒六腑都好似被千萬根銀針肆意紮刺,每一寸,都疼得厲害。
所以事情果然與覃婉有關。她不是不要他,也不是故意不給解釋……而他卻……
他那樣傷害她。
容凜深深嘆息,彷彿要嘆盡滿心愁緒,“為什麼不告訴阿禾,找他一起想辦法?”
覃窈哭道,“我害怕……我怕一轉身,就看不見阿孃……我也怕,連累阿禾……”
“傻瓜……小傻子……”容凜抱緊了她,彷彿要將她融進血肉,再不分開。
心情因痛快發洩變得鬆弛,大哭之後更易精疲力竭。覃窈軟軟摟著容凜脖頸,倚靠著他溫暖寬厚的肩,哭不出聲了,只默默流淚,間或楚楚可憐地抽抽鼻子。
容凜忍過那一陣刻骨般的疼,又問,“為什麼說,你殺人了?我的覃窈,不是會動殺心的人。”
覃窈抬起頭,委屈巴巴地看著容凜,眼淚複又順著粉頰不停滾落,“我……只是想給阿孃求情,再給那個縣太爺一些銀錢……他……他非禮我。我拿起花瓶砸了他一下……他就死了……好多血,我好害怕……”
心髒倏地被利刃劃了一下,鮮血淋漓,緊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
他的覃窈,那時堪堪十五。在他對她心生怨恨的時候,她卻在無助地,受這人間至暗至苦。
容凜眼眶發澀,將覃窈收入懷中,“不怕,阿禾在……”
而覃窈終因他的溫柔呵護,而心懷滿是安慰、熨帖,乖乖抱著他的脖頸,不說話了。
“你沒有錯。”片刻後容凜想起了些別的,稍稍推開覃窈令她看著自己,臉色嚴肅到近乎慍怒,那是對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