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帶病容的青年側了側頭,似是對那此起彼伏的哀求感到厭煩,只輕輕抬了抬手,血霧便接二連三地在人群之中爆開,化作點點靈光湧入他的身體之中。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連山風都靜止一瞬。
“盟主大人……?”
前世零散記憶終於在此刻連成一線,回憶中的面容同眼前截然不同的人影重疊,寧千岫足尖一點便掠至青年近前。
“許久不見,鬱涯。”
自方才陣法啟動之始,寧千岫便發覺其並未掠奪自己的靈力。
隔著無數缺失的記憶,寧千岫卻在冥冥之中明白了其中隱晦的深意。
他要將自己親手打敗,再讓自己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成為他的養料。
鬱涯只是沉默地盯著他,眼中意味再明顯不過,叫寧千岫忍不住冷笑出聲。
這人竟當真覺得自己仁慈無比。
諸己劍出鞘直指對方,寧千岫的聲音響徹整個山谷。
“我死了的這些年,你倒是不遺餘力地將我按在這飛升第一人的位置上,好蠱惑這些修士前赴後繼地替你賣命。”
鬱涯:“叩開仙門,才能讓凡塵與天同壽,是你不敢同他們說,此間仙路已斷。”
短短幾句話的交鋒,卻在人群中掀起驚濤駭浪。
無數方法用盡卻仍舊掙脫不了陣法的束縛,此刻聽見這樣的對話,更是如遭雷劈。
“這是何意?寧千岫是那天下第一?”
“仙路已斷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窮極一生求仙問道,竟是一場幻夢?!”
“不可能!全然說不通!若真如寧千岫所言,那這些年來的飛升之人去了何處?也都是假的麼?”
“這同盟主設此陣法又有何聯系?”
“盟主當真要害我們性命麼……”
寧千岫與鬱涯懸在半空之上,諸己出鞘連斬朝鬱涯體內湧去的靈流,暴烈的劍氣竟是連陣法都不得不退讓三分。
“而你呢?你敢告訴這些人你口中所謂的飛升究竟去了哪裡?又被你做了什麼?你同這混沌天道也無分別。”
“口口聲聲說著魏蒼生著想,可到頭來要吸幹他們的靈力為自己所謂的仙道鋪路!”
鬱涯皺起眉心,千百年來無喜無悲的面容上終於露出幾分厭煩的色彩,低頭揉了揉眉心。
“是以從前我才如此討厭你的所作所為。”
“我從未虧待你們,若你們不曾反抗,便能在幻夢之中度過一生,若與天同壽至始至終都只是一句戲言,夢裡夢外又有何分別?”
他從未說過這麼多話語,猛然咳嗽兩聲顯得有些疲憊,禁錮著修士們的陣法陡然一鬆。
“誰若能抓住這些人,我便留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