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長風似是被一下點醒了,飛快地疾走而去。
“淩長風!”
城郊大營裡,仲少暄將那小報重重拍在了案上,第一次沖淩長風發脾氣,“我看你是昏了頭了!為了討蘇妙漪的歡心,你竟叫我一個仲家人去為他們閆家撐腰?!”
淩長風也是頭一回見仲少暄如此模樣,他們相識多年,又一起出生入死了三年,哪怕是在決策相左時,也未曾用口如此口吻。
好似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他訥訥道,“就算閆如芥有罪,可裘夫人、蘇妙漪,還有裘家那些下人、那些商鋪的夥計,他們都是無辜的……”
“無辜?”
仲少暄驀地起身,一手攥住了淩長風的衣領,死死盯著他,“他們無辜,旁人就不無辜嗎?我的曾祖視閆睢為同袍好友,卻被他背刺一刀,不無辜嗎?那些因為閆睢枉死在淶城的踏雲軍 ,他們不無辜嗎?還有那些沒了丈夫和父親的踏雲軍家眷,他們不無辜嗎?!!”
“……”
“閆睢因為一己之私,害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害得大胤這麼年抬不起頭來,如今輪到他的後世子孫,倒是有人隔岸觀火地嚷起無辜來了……”
說著,仲少暄忽地想起什麼,質問道,“那年我們在祠廟,聽見有人尋找仲氏後人,那個人就是裘恕,對吧?你早就知道他是閆如芥了,卻一直瞞著我,是不是!”
淩長風無言以對。
仲少暄狠狠推了淩長風一把,厲聲道,“我告訴你淩長風,他閆如芥就算僥幸活下來,也該像陰溝裡的老鼠,悶不做聲地躲起來,永遠活在黑暗裡!既然他舍棄不了榮華富貴,非要堂而皇之地行走在陽光下,那如今被烈日炙烤、焚骨揚灰,也是他活該!”
淩長風踉蹌幾步,勉強站穩,他動了動唇,卻發現竟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麼。
仲少暄胸口起伏著,半晌才略微平複了心緒。他閉了閉眼,抬手將桌案上的知微小報拾起來,揉碎在掌心,“……不去遷怒蘇妙漪,不去向知微堂討回我家祖上的兵書遺稿,已是我最後的底線。”
淩長風默然半晌,才拱手道,“多謝將軍……”
語畢,他退出了營帳。
仲少暄抿唇,背過身,將手中紙屑撒入渣鬥。
這頭淩長風在仲少暄這兒碰了壁,另一邊江淼卻給蘇妙漪帶來了好訊息。
“王炎回信了。”寢屋裡,江淼將信箋遞給蘇妙漪,“說是今夜可以約在此處相見。”
蘇妙漪將那信箋接過來,展開看了一眼,先是一怔,隨即卻是扯了扯嘴角。
見她如此表情,江淼問道,“你知道這地方?”
蘇妙漪抬手將信函燒了,“不能再熟悉了。”
竟是容玠三年前住的那間宅子,也就是有密室和暗道通往端王府,曾經還關過她一日一夜的那個鬼地方。
“我隨你一起去?”
江淼問道。
蘇妙漪看向江淼,似有所動,“多謝。”
江淼挑挑眉,“跟我還客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