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漪一眼便認出來,那是容玠送來的。
“他這送的是什麼……”
淩長風一開啟匣盒就傻眼了,隨即嫌棄又鄙夷地?從?裡頭拿出一沓書函,“容氏公子?、朝廷命官,出手這麼寒酸?當初你們二人要成親,我?還?送了個琉璃筆架呢……對了,那筆架後?來去哪兒了?怎麼沒見你用?過?”
“被砸碎了。”
蘇妙漪隨口答了一句,便將淩長風手中的書函接了過來。
“被誰?”
“容玠。”
淩長風反應了一會兒,忍不住幸災樂禍地?冷笑,“那他真是活該有今日。”
說話間,蘇妙漪已經將匣盒裡的書函一一拆開,看清上?面的內容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幾封破信,又不能?當銀票使。還?看得這麼認真……”
淩長風酸溜溜地?湊了過來。
蘇妙漪神情變得有些複雜,“這是諫院的公文和奏報,全是知微堂的探子?打聽不到的朝政機密……”
淩長風一怔,從?蘇妙漪手中接過那些書函,翻看了幾頁,臉色也變了。
蘇安安忽地?想?起什麼,恍然大悟,“這是不是就跟當初知微堂剛開張時,他以容氏藏書樓為賀禮是一個意思?!姑姑可以出租容氏的藏本賺錢,現在也能?將這些奏報登在小報上?賣……”
“想?什麼呢?”
淩長風直接在蘇安安腦門上?彈了一下,“你姑姑都說了,這些是朝政機密,若是洩露出去,知微堂和容玠都落不著好!”
蘇安安捂著腦門連連後?退,悻悻地?閉上?了嘴。
淩長風皺眉,看向蘇妙漪,“他祖父和父親當年是如何獲罪的,他應當比任何人都清楚後?果?,現在送來這些是想?做什麼?想?和你同歸於盡?”
“……”
蘇妙漪一聲不吭地?翻看著那些奏報,若有所?思?地?轉身回了屋子?。
騎鶴館被稱為商行裡的金鑾殿,而騎鶴館的印鑒,就好似文武百官上?朝時手中拿著的笏板。有了這印鑒,蘇妙漪終於可以在騎鶴館內暢行無阻。
大堂裡依舊候著不少小商鋪的東家,大多?都是來求見騎鶴館諸位行首、伺機談生意的。一群人見了蘇妙漪進?來,紛紛迎上?來同她打招呼,一口一個“蘇行首”。
蘇妙漪心中藏著事,並沒有表現得多?熱絡,只是朝他們點了點頭後?便徑直往樓上?走。誰想?到還?未走到拐角處,那些方才還?朝她低頭哈腰的東家們竟就開始議論起她來。
“如今騎鶴館也是大不如前,越來越不講究了,什麼人都能?分一杯羹……”
“是啊,從?前想?要進?這騎鶴館,那少說也要熬個三十多?年。這蘇妙漪年紀輕輕,才剛來汴京多?久,憑什麼就能?和那些行首們平起平坐?”
“說到底不還?是靠裘家……若沒有裘恕這個總掌事,騎鶴館空出來的位置怎麼可能?輪得到她?真是命好會投胎!”
“依我?看,不是她會投胎,是她那個娘親眼光長遠,改嫁得好!”
蘇妙漪靜靜地?聽著,直到聽見他們提起虞汀蘭,眼底才起了一絲波瀾。
不過她也沒打算同這些人理論,冷笑一聲,便繼續朝樓上?走。
他們說的沒錯,她能?躋身騎鶴館,裘恕這個靠山功不可沒。可她要做的,不僅僅是進?騎鶴館,她還?要過河拆橋、卸磨殺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