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日,我便要進京了。”
容玠垂眼,望向低眉斂目的蘇妙漪,“你可要同我一起?”
“……”
片刻的寂靜後,容玠扣在扶手邊緣的手指微微收緊,“你之前不是一直說要將知微堂開去汴京。如今其他地方的分店已經快要落成,也是時候去汴京看看。擇日不如撞日,何不與我同去?”
“……”
蘇妙漪仍是沒吭聲。
容玠的聲音一如尋常般雲淡風輕,可細微之處卻透著一□□哄的意味,“從臨安到汴京也有十來天的路程,你跟著我,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好啊。”
蘇妙漪忽然抬起臉來,揚唇一笑,應得幹脆利落,“這最好不過了。”
容玠扣在她身側的手一鬆,眉宇間也浮現出一絲笑意。他動了動唇,剛要繼續說什麼,卻聽得蘇妙漪笑意盈盈地向他道謝。
“兄長果然深謀遠慮,替我想得如此周全……”
一聲兄長將容玠的話又堵在喉口。
蘇妙漪那雙桃花眸裡亮晶晶的,浮著一層精明與算計,“汴京這一趟本就是要去的,同兄長一起,倒是能蹭蹭容氏的人手,也好叫我省了僱隨從和車夫的銀錢!”
她沒了方才的羞赧和閃躲,大大方方地伸手牽住容玠的袖口,親近卻不狎暱地扯了扯,“那妙漪就先謝過兄長了。”
容玠定定地望著她,緩緩直起身,松開了扶著梯子的手。忽然唇角一扯,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麻木,“……行了,回去吧。”
他朝蘇妙漪伸出手。
蘇妙漪搭著他的手,笑著從梯子上跳了下來,又從地上捧起自己方才借的幾本藏書,福身告辭。
從容府出來,蘇妙漪便抱著書匣回了知微堂。
她將借來的訟師秘本交給了穆蘭,穆蘭卻連翻都沒來得及翻,將櫃臺交給她後就匆匆要走,“你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差點耽誤了我的時辰!”
蘇妙漪看向她手裡的狀紙,連忙將書匣往櫃臺上一擱,出聲叫住她,“你幹什麼去?你又要幫人上公堂!”
“對啊。”
穆蘭理直氣壯地,“這次我可是收了別人一百文錢的!”
“別去了!你也稍微收斂些……”
蘇妙漪忍不住提醒道,“方才容玠同我說了,李徵放了話,這個月不想再在公堂上瞧見你。你若再堂而皇之地去替人打官司,他就要把你捉回去坐牢!”
“……”
穆蘭身形一僵,咬牙切齒地,“我上次在公堂上頂撞了他,他定是在報複我!”
蘇妙漪都無語了,“姑奶奶,你還敢頂撞李徵?你待在家裡還是待在牢裡,現在就是李徵一句話的事,你不討好他就算了,還頂撞他!”
穆蘭也面露懊惱,在原地踟躕片刻,又轉身要往樓下走。
“怎麼說了不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