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玠神色變得鄭重了些,將那疊文書小心翼翼收進袖中,起身朝李徵作了一揖,“多謝。”
李徵頭也沒抬,哼了一聲,“把你的謝禮拿來給我嘗嘗。”
容玠笑了笑,將手裡的兩壇酒一一開啟,遞了一壇給李徵。
聞到那清冽的酒香氣,李徵才將手裡的鋸子丟了,接過酒壇。
剛要飲酒,他忽地又想起什麼,動作頓住,“正月初一,我趨走時恰好碰見了你那個義妹。”
容玠若無其事地應了一聲,卻沒往心裡去。
“……從傅府出來。”
李徵補充道。
“那多半是去找傅夫人,她們二人是至交好友。”
李徵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她們二人從傅府出來時,都帶著傷。”
容玠眸光一縮,驀地轉眼看向李徵,“……你說什麼?”
“那傅舟自從被降職做了主簿,便一蹶不振、日日醉酒。我早知他品行不佳,卻沒想到他竟還會對自己的夫人拳腳相向……”
李徵壓低了眉梢,“蘇妙漪昨日去傅府,恐怕就是因為此事與傅舟起了爭執,脖子這兒也有一圈淤痕……”
容玠的臉色有一瞬變得極為駭人,他蹭地站了起來,轉身便要走。
見狀,李徵眉心一跳,及時開口叫住了他,“你現在若出了這個門,那明日傅舟有什麼好歹,本官定親自去容府拿你。”
容玠蹙眉,回身看向李徵,“你都已經知道傅舟做了什麼,便眼睜睜地看著?”
“清官難斷家務事。”
“這只是家務事?”
“不過堂的,通通都是家務事。”
李徵淡淡道,“唯有到了衙門,才是本官的案子。”
容玠很快讀懂了李徵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只有那位傅夫人將傅舟告上公堂,你才會替她主持公道。”
想起那日躲在蘇妙漪身後的穆蘭,李徵扯了扯唇角,“只要她敢投告,我自然會讓傅舟吃不了兜著走。可惜,她絕不會這麼做。”
容玠也想到了,語氣微沉,“妻告夫罪,徒兩年。”
“這世上有哪個女子,甘願承受牢獄之災,也要控告自己的夫婿?”
李徵輕飄飄地說道,“更何況按照律例,撻妻之罪,還要罪減兩等。除非傷重致死,否則絕無重判。她若真投告到官府,耗費兩年的光陰不說,獄中要遭受身心折磨,出獄後恐怕還會被報複、被戳脊梁骨……”
容玠默然不語。
李徵看了他一眼,“對女子而言,太太平平地和離,已經是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