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卻忽然頓住了腳步,指著那鋪滿落葉的池塘問容玠,“九安,依你看,本王這池塘為何養不活花草和錦鯉?”
容玠也轉眼看去,停頓片刻,道,“這塘裡引的是山泉水,比尋常的池水更清冽。可養的花和魚,都是喜溫忌冷的種類。再加上落葉未能及時清理,髒汙了水質,所以才會如此。”
“所以,與江半仙方才說的風水忌諱沒什麼關系?”
“關系不大。”
端王回身看向容玠,“既如此,你方才為何不說?”
“非所言,勿言。”
容玠抬眼,不偏不倚地對上端王的視線,“殿下並非不清楚這池塘的水性,之所以任由那半仙信口開河,自然有殿下的理由。草民若貿然戳穿此事,便是逆勢而為,豈不是徒惹殿下不快?”
“既如此,現在為何又肯說了?”
“因為殿下問了。殿下既這麼問,便是想聽草民坦誠相告。草民此刻回答,便是順勢而動。”
端王笑了起來,笑聲裡多了些真情實意,“容玠,從前我只覺得你過於清正剛直,與我並非是同路人。可今日一見,原是我錯了,先生才是對的。”
說著,端王伸手拍了拍容玠的肩,定定地看著他,“順勢而為、借勢而進,固然是做人之道。可我不是個安於天命的人,想來你也是如此。”
容玠側頭,目光看向端王扣在他肩上的手指。下一刻,他聽見端王忽然變得鄭重的聲音。
“既等不來天時,容玠,你可願與我一同造勢?”
離開六合居時,是總管親自將容玠送到門口。
總管本要為容玠安排下山的馬車,容玠卻拒絕了,“不必勞煩,我已讓上山的車夫在外等……”
看向六合居外空空蕩蕩的山道,容玠的話音戛然而止。
“那車夫等了一會兒,嫌時間太長,便自行下山了。”
六合居門口把守的護衛如實回答。
總管剛要轉身去安排馬車,卻見一輛馬車已經被牽到了門口。緊接著,身後便傳來兩個熟悉的女聲。
“這六合居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真的不能見一面麼?”
“別想了。我來了三次了,一次都沒見著人。”
蘇妙漪和江淼從六合居內走出來,竟是和容玠撞了個正著。
蘇妙漪一愣。
江淼也面露詫異,朝六合居裡又看了一眼,“容玠,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容玠望向蘇妙漪,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聽得一旁的總管笑道。
“原來容公子和江半仙相識啊,那正好,容公子便隨二位的馬車一同下山吧。”
馬車緩緩朝山下駛動,在總管的目送下離開了六合居。
車內,江淼坐在正中央,容玠和蘇妙漪各坐在一側,彼此都在不動聲色地打量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