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則是版面裝幀一定要精美,且不是那些文人墨客眼裡的精美,而是能與首飾鋪子裡那些盛裝脂粉香膏的妝匣一較高下的精美。
如此,才能叫這些夫人小姐們不得不買單。
此外,她也是想透過這套不計成本、價格高昂的新書,打破如今臨安城對知微堂只做賤價書的印象。
此刻看來,這個計劃應是大獲成功了……
可還未等蘇妙漪一口氣嘆盡,視線一轉,竟是剛好對上一雙冷靜犀利的眼眸。
……是顧玉映!
蘇妙漪心裡一咯噔。
整間屋子裡,只剩下顧玉映一人還坐在圈椅中,冷冷地望著她,似乎沒有一絲一毫要登記購書的意願。
看來是新書沒能入這位顧娘子的眼了……
蘇妙漪正糾結著要不要走過去,體面地說些客套話,顧玉映卻終於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顧娘子。”
蘇妙漪迎了幾步,客氣地笑道,“今日的訂購會就到此結束了,顧娘子方才是如何來的?可要乘我知微堂的車回府上?”
既知道顧玉映看不上自己的書,她才不會自討沒趣。只要她不將話頭遞給顧玉映,難道她還能直截了當說這兩本書不行麼?
可惜,顧玉映卻不是這麼想的。
“玉川樓那場競藝,我聽我爹唸叨了很久。我本以為,你也是個用心做書、率真赤誠的女子。所以當我知曉你要為天下女子做書時,我是真的很欽佩,也很期待……”
顧玉映蹙眉,一字一句道,“可蘇妙漪,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屋內倏然一靜。
蘇妙漪變了臉色,垂在身側的雙手猝然攥緊。
方才還鬧鬧哄哄、搶著要登記的夫人小姐們也像是瞬間被點了啞穴似的,齊刷刷朝這邊兩相對峙的顧玉映和蘇妙漪看過來。
顧玉映似乎並不在意這是什麼場合,也不將這屋子裡的其他人放在眼裡,只是盯著蘇妙漪。
“是何書也?只為女子編刻。”
她將樓下招牌上的那句話又唸了一遍,“只為女子編刻的書,就是用一堆靡麗的金玉綾羅,用浮華的裝幀技藝,去包裹阿世媚俗的風花雪月、恨海情天?”
“只為女子編刻的書,就是將其當做成衣鋪裡的衣裙,首飾店裡的珠寶,不求傳道施教、豁目開襟,而只求悅目娛心、作集藏之用……”
“只為女子編刻的書……”
顧玉映諷笑了一聲,眼角眉梢都帶著冰雪,“便是如此虛有其表、華而不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