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睛,風入律被黑色的巨大岩石壓得喘不過氣,這牢房他從來沒有聽過;從兄長哪裡也沒有…血淋淋的屍體不斷被抬出去、抬進來。
侍衛們眼中透著不見光的兇狠,匆匆忙忙逐漸遠離了自己。
他低頭,看著自己被撕扯爛了掛在腳踝上的衣服,心裡再無半分波瀾。
短短幾個時辰,他就從高高在上、一人之下的少宮主變作了這與地溝老鼠為伍的罪人。
“為什麼把我關在這兒!風落旌在哪兒!”
沒人回答他。
只是有人來來往往,將他不斷捆住、撕裂,在這片不見光明的地方當作雲雲魚肉中的一小條。
胸口起伏早已平緩許多,心髒的地方…悄悄作痛,方才迷迷糊糊渾渾噩噩中,好像有人捏著自己的面板做了些什麼…但做了些什麼呢?
他好像有些記不清了,只記得望不到盡頭的疼痛讓他昏昏欲睡,醒來又暈去,像是小時候上不完的書堂,睜眼閉眼,毫無盼頭、無活下去的慾望。
“想過自盡嗎?”
咳嗽聲陣陣,風入律自以為想過,可結果好像也做了;他記憶越來越模糊,甚至…他有些不太確定,“這些事兒到底是真的、還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呢?也許自己只是累極了…只是需要睡一覺,睡一覺就會發現…”
“母親…父親…祖父…”
他腦中像是有一根弦,“啪嗒”一聲斷成兩半在耳邊;風入律眼中瞳孔不斷放大,他有些恍惚,“我的父親…母親…他們都去哪兒了!如果這不是我想出來的,那…”
“咔嚓—!”
牢門處傳來撕心裂肺的戰鬥聲音,風入律被關的嚴實、又被牢牢鎖住,多餘的他也無從知曉;但悲觀籠罩之下,他無法關心著。
腳步聲慢慢接近,他手心生出幾絲冷汗,雙腿雙腳不住的顫動,脖子上、背上、腰上的青筋慢慢加快運作速度,五髒六腑像是時刻準備沖鋒陷陣的野馬,在搖搖欲墜的韁繩斷裂一刻,蓄勢待發。
“哈…想不到短短這麼點時間,我竟然就怕成這個樣子…”他覺得嗓子中一股難聞的血腥味兒,很難受,很壓抑,但肚子空無一物,他想吐但是絲毫沒有東西輸出。
做好了反抗的意志,他睜開眼睛打算再看一眼,殊不知…
“師尊說,人心難攻,可再強大的心也需要依託足以強健的身體。”
清靈聲音婉轉悠揚,他覺得好聽。
耳畔銀飾纏繞青絲,他覺得好看。
他一見她,就覺得…很喜歡。
頭發早就亂糟糟的不成樣子,黏在臉上遮住雙目,他透過發絲之間的縫隙,見到來者…
情緒再難以抑制,他張口說不出半句話,可憐極了;他從未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到萬物。
她戰鬥…似乎一直都是幹淨利落,但是這次衣服上、臉上不約而同的沾滿了血跡。
她來救自己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把我關在這兒,可我沒想到,竟然是你來救我的!”
“不是…”萬物伸出手指劃上風入律胸的膛替他撫慰著傷口,“你是我的來這兒的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