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自是看不懂,可是留玉看的真切,阿未最後一鈴,斯禮已輸了不止半式。那是一記死招,若斯禮不躲,那鈴鐺的靈力便會直對著他的咽喉而去,若是上飛或是後撤,阿未的時辰掐得的正好,下一瞬便會直接踏上斯禮的肩頭,那時斯禮便是俎上魚肉。
若是左右躲過,更是會直接撞上阿未的閃身,等躲完,阿未也到了他身後,自是為所欲為了。
留玉烹的茶,於阿未而言塵韻不足,寡淡有餘,沒滋沒味,屬實沒趣。酒又沒了,正巧荷妨推門而入,看著大眼瞪小眼的三人,心頭一跳。
“議什麼大事,也同我講講?”
她將手中的醫書擱在桌上,笑著拿過了阿未和斯禮的酒葫蘆,不多時兩個酒葫蘆都盛滿了鉛華酒。現如今,她以能體會用靈力控制鉛華酒效用一層,給斯禮的增強靈力的,給阿未的是滋養身子的,倒是比外頭大的酒好些。
“沒講什麼!”阿未大大方方接過酒葫蘆,心安理得,開心得很,“這下可好了,酒也不必打了,走吧。”
“去哪啊?”荷妨自不知方才談論一出,由此發問。
阿未道:“回十方樓啊!”
“不是先去金寶樓嗎?”留玉當阿未忘了,好意提醒。
卻見那阿未狹長的眼尾輕挑,眸中大是不可思議,“那厲鬼如今惱了,且不說蕩平人間,這康樂鎮必是保不住的!哪個敢耽擱?我可還沒頑夠呢!”
她原先便是此意,先試試斯禮的靈力。奈何剛剛過招,斯禮只用了三尾,若是九尾,她捫心自問,若真打起來也不能有優勢。便是留玉,毫無保留加起來,三人也打不過渝濟門一眾弟子。
更不要說,那厲鬼已將渝濟門徹底覆滅,斯禮和荷妨又從他手下搶了段馥蓁回來,那厲鬼便是不來尋仇,也定是要將段馥蓁抓回去的,阿未只念著,留下必是個送死,還是快快回去的好。再說,白岫也救活了,邵依晴的元壽也拿到了,本沒必要再管人間閒事,倒是反倒壞了規矩,實不划算。
一時寂靜無聲,斯禮亦無言,將玄石取出,放在了桌上。
“沒別的事情了?”斯禮見沒人反對,最後又問一遍。
依舊沒人搭話,斯禮吐出一口氣,定了心,準備趨那玄石之力。
荷妨好像失了神,定定望著那黢黑的玄石,那眼神,不是從前那般的輕飄飄,是深沉沉的。也許這才是沒有掩藏的,最深處的本相。
玄石散發了淡淡的光芒,卻見光芒愈來愈亮,晃悠悠浮在了半空中,像他們來時一般,又為他們幻出了一道門。
阿未一腳邁出,指尖將將碰到時,千鈞一髮之際,留玉按下了玄石。大門驟然消失,沒有了奇異的光芒,屋裡氣氛一度寒冬一般。
“這是作甚?”阿未嗔怪一眼,卻只當留玉同她頑笑,“快將東西拿出來!”
她筆直的脊樑,縱是俏皮一些,卻依舊分毫不會讓自己失儀的言談舉止,她的見識、行事,她的無憂無慮,無法無天,毫無後顧之憂,無一不在彰顯,她無法回憶起的那段記憶中的身份,是多麼的尊貴。
斯禮看著面前三人反應,自是各懷心思,他便不多話,由著別人定奪好,自己聽從便是。
在渝濟門門口的那一夜,斯禮已同荷妨說過了阿未的情形,她自知此時的是阿未並未無非的性子,她從未同這個性子打過交道,只聽斯禮說是個禍害性子,倒也畏懼三分。
始終面無表情的留玉,這才將玄石擱在了桌上。若說阿未古怪,可偏偏就要有一個留玉,能真的明白她的心思。
“阿未,我們不能走。”留玉道,打破了沉寂。
“嗯?為什麼?”阿未眨了眨眼睛,還沒能意識到,留玉所言的不能走,不只是此刻不走。
“阿未,你來。”留玉用木杵撐開了窗,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露了出來。正是大白天,頂好的天氣,幹活都好了些臉色和心情。
“你看。”他指著窗外之景,“這裡是康樂鎮的主大街,你看看,可是熱鬧?”
阿未蹦蹦跳跳到了留玉身邊,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朝著留玉所指往外頭看,正是靈界絕不會有的煙火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