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未聽了便笑,笑著笑著,眼中卻不覺傷情,“只是你不覺我古怪,竟不惱我。偏我性子不能改,成了這麼個瘋子。如今是我知她,她卻不知我,若是她知道了,不定要如何亂了,再生出好歹來。如今想來那時不知分寸還仍後怕,幸而你未拆穿,如今將謝補上,你可覺得晚了?”
留玉本不必她謝,只心疼還來不及,如今聽她這般言說,更是心都碎了。
靈本是意識所化,無非這般,定是化靈前便已然瘋了,才在如今有了此檔顯現。
“我守著你,定會好了的。”他攥緊了拳,心中起誓,從口中又流出。
阿未見不得他這般壓抑的模樣,又轉了話去,“留玉,你為何待我這般好?”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留玉也不知。或許是因為,她是這麼長時間裡,唯一一個敢去同留玉有交集的人。
又或許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不怕冷,願意靠近留玉的人。
是她帶著留玉認識了斯禮和荷妨這樣的朋友。也是她為他著想,鎖住了他身上的寒氣,讓他現在能和其他人一樣正常的生活。
更有可能,只是因為那電光火石見,搶下她斗篷的那一刻,第一次的四目相對。
那時的留玉,並不能明白何為一眼萬年,而如今他卻徹底懂了。
他沒有理由的包庇了那個刺客,又沒有理由的跟著無非回到了十方樓。毫無懷疑的將自己的命門交給無非,讓無非給他下陣,都不過因為那一眼罷了。
彼時,阿未卻也不需要答案了。她已然撐不住,已經睡了過去,又變回了無非的那一身白衣。
留玉見狀,終於攬住氣息,沉眸飛出了窗外,連將無非抱會隔壁也顧不上了。
他尋找夜裡月光最盛之處尋去,果見陰氣升騰,不必想便是阿未所說的冤魂。
那冤魂才同阿未分開,此時正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在借月息養傷。
忽見一陣寒風襲來,它正欲躲,眼前猛的飛來一支冰刺,直直貫入地面,擊起一大片混著冰碴的碎石粉末。
“是何人!何不現身!”那冤魂怒喊,留玉卻因此一喊,回過了些許神智。
這冤魂,竟是女子來的?
他緩緩落在那冤魂身前,也不怕她跑,開口問道:“既已成了這般,為何不去轉世投胎,留在世上作亂人間,是要如何?”
那冤魂不知是什麼來的,竟是灰頭土臉,一身髒泥,此時連容貌都看不清。
“我何時傷人了?不過想捉個靈來,洗去身上邪氣。我本是要去投胎轉世的,可陰間卻無我之位,只得做這遊魂野鬼。高人來此,若不能教我如何脫離苦海,倒不若給我一個了斷,也算擺脫了。”
留玉聽罷,卻是冷笑,“不過是想捉個靈?你方才所傷之靈,正是十方樓執者。若非她怕失手傷你,何至於此?你也斷斷留不到此時了!”
“執者?”那冤魂猛的抬臉,眸子透過垂在臉前的亂髮,閃出幽暗的光。
繼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止不住的磕起了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