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妨捧著個雕草蜢圖案的九連環,小心翼翼捧至無非面前。無非水波不興的搖了搖頭,“我且有一個了。”
正巧斯禮在旁,捱了荷妨一道憤憤的眼神,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在之前給無非帶回去九連環。
“哎!”荷妨偷偷扯了扯斯禮的袖子,指了指無非身邊的留玉示意。
“咳咳...”斯禮看著留玉那波瀾不驚的模樣,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上前,“留玉,咱們要不再去轉轉?晚上好,晚上熱鬧。”
留玉用深不見底的眸子看了他片刻,淡淡回道:“不必。”
就在荷妨斯禮二人雙雙失利,正抓耳撓腮準備想新的辦法時,無非卻回過頭來,嘆了口氣。
“不必如此。我原只是怕有些草率才不叫著急救的。你們既已想好,做便是了,原與我沒什麼相干的。如今事了了,咱們也可以早些回去。”
原來是一大早,無非只覺得眼皮深沉,日上三竿才將將睜開眼。一出來,便不見了斯禮和荷妨的身影,只獨留玉端著雞湯上來,又帶著無非回房用完。
二人去了哪,無非不用腦袋都能想得出,必是沉不住氣,現行救人去了。
她同留玉商量,倒也覺得這白家夫妻不是什麼壞人,救了也就救了,倒也沒再追去。
可這二人再回來時,荷妨自是心虛,幾番示好,不知如何吐露。斯禮明知二人早已猜到,可陪著荷妨他也只得跟著諂媚,以免到時荷妨怨起他態度不端,又慪了氣。
“非兒!原來你不生氣啊!”荷妨一下子跳了出來,臉上正是一片大歡喜。
四人又一起用了飯,將那白家一事告一段落。剛入了夜,無非只說吃多了,一個人去走走。便誰也沒敢跟著打攪她。
無非身上披著留玉變出的白毛大氅,獨自走在夜晚的街道。她仰頭,只覺這人間的天,比白雲外的天更要遠些。她喜歡這般更高遠遼闊的天。
人間所留之真,是無非心裡最嚮往,又最懼怕的之處。她看了原先斯禮帶回千里迢迢的不少書,只覺書裡的凡人,所行所為,實則愚蠢。偏又讓人跟著心顫。
如今看來,凡人前後不一,心不自洽,倒也並非愚蠢。想著想著,到了懸壺醫館門口,卻也遲遲邁不開步。
她將白家之事又從頭理來。女子為了郎君不惜求到十方樓,她自曉得十方樓的規矩。若要得一物,必要另一物來換。她要救自己夫君,便要用自己剩下的陽壽來換,早就說好了的。
偏偏,救人的是斯禮荷妨,她卻是取陽壽那人,此時也不得不怨起樓主來。
她猶記得,當初樓主叫她管換取之物時,還誇只有她一個是拿的清的,那時她哪能知曉,竟會是這樣的場面。
她如何能真的下手,讓那一對苦命鴛鴦再次勞燕分飛?
正因如此,她才一直想方設法的拖著救人罷了。她不知,若那白岫醒來知道了始末,會不會願意像青黛一般,再捨命去救。只嘆世間,皆是薄情之人長命罷了。
夜越發深了,留玉想起阿未昨夜叮囑,擔心無非安全,正欲出門去尋,卻見阿未無聲無息推門而入。
“咚!”
剛關上門,阿未便再不能撐,一頭栽倒在了門邊。留玉忙衝上前,蹲下身看,卻見她竟是靈氣都洩了。
“這是怎麼的!”留玉將人抱上床,用靈識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