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滿滿當當的客廳一下子散得只剩下兩人了,閻雨澤知道穆白每次一出門找雷鼕鼕就是廢寢忘食的狀態,現在肯定是餓了,可身邊沒有人跟著做秘書的工作,她自己也不知怎麼預訂餐廳,於是準備去廚房看看有沒有能填肚子的東西。
穆白與她想法不謀而合,兩人一起進了廚房,開啟冰箱檢查了一番。看來有人已經補過貨了,冰箱不像上一次穆白見到的空空蕩蕩,而是塞滿了琳琅滿目的食材。
“吃麵可以嗎?”
冰箱裡不乏珍奇,但是此刻的穆白一點胃口也沒有,再說雷鼕鼕餓了這麼些天了,不能馬上大魚大肉,最好從清淡點的入口。
“好。”閻雨澤倒是沒有什麼意見,畢竟她什麼也不會,只能給穆白打打下手。
在穆白的指揮下,閻雨澤學會了用筷子把雞蛋打散,她對此感到新鮮,一個人在那兒埋頭打了十幾個蛋,直到被穆白制止,又乖乖地去到水池旁擇洗青菜。
穆白一邊開火燒水煮麵,一邊手裡調著面條的湯底,側頭望見閻雨澤笨拙的洗菜手法,有些想笑,“你能吃辣嗎?”
“可以。”閻雨澤頭也沒抬,專心跟漏盆裡的菜葉作鬥爭。
穆白淋了點辣椒油在碗裡就放在一旁,走過去把閻雨澤剛才扔了一大半的葉子又捧了回來,笑著說:“你這樣摘菜,一大半都浪費了。”
說著,把一些還翠綠的菜葉拿回了洗菜盆裡,又把菜盆裡的有些黃的葉子用指尖撚掉,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
“這樣的是可以吃的,但是這種枯黃了就老了,不好吃不說,還很難咬。”
“噢噢。”乖巧聽講的閻雨澤雙手浸在菜盆的水裡,一邊聽著穆白說,一邊學著做,兩人合力,青菜擇洗起來會更快些。
因為專心幹活兒,兩人都沒說話,廚房一時安靜得很,只剩下輕輕的流水聲。穆白邊摘洗,邊偶爾抽空看兩眼閻雨澤,她動作有些笨拙,雖然慢,卻一板一眼地嚴格按照穆白所教學的步驟來處理,看樣子確實從來沒接觸過廚房。
身為堂堂閻王殿下,第一次進廚房打下手居然是為了她,穆白感覺自己臉頰燥熱起來,她想把沾濕了的手抹在臉上降降溫,誰知半路就被閻雨澤給抓住:“這是生水,不能喝。”閻雨澤用驚訝地眼神看著她,“渴了嗎?我去泡點茶,別急。”
說完她就放下手裡的菜葉,扯出幾張廚房紙擦拭幹淨手上的水漬便出了廚房,穆白趴在廚房門邊上,看她在飲水茶幾前又是煮水,又是洗茶葉的。
應該沒有人能抗拒這樣的溫柔吧?可自己能有這個資格接受嗎?
父母當年走得很突然也很意外,原本和睦溫馨的家庭一瞬間四分五裂,在親戚朋友的幫助下處理好雙親後事的穆白從完全迷茫再到接受現實,一夜之間變得獨立堅強,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為父母的死感到悲傷,畢竟她要學習、要照顧妹妹,要一個人撐起一片天。
為了養活自己和妹妹,她在讀高中和大學的時候都向國家申請了資助的款項,學習時便勤工儉學努力拿獎學金,畢業之後就立刻拼命工作,直到把欠的錢全部還清,她才真真正正地鬆了一口氣。
她短暫的人生太忙了,忙到一心賺錢,沒有機會享受年輕人的聚會和戀愛,沒有機會接納另一個人闖入自己的世界,所以才單身到現在,以至於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處理別人的示好,在人間她可以逃避搪塞,可在地府......
閻雨澤每次溫柔地看向她時,她只敢心動一秒鐘,剩下的都是無盡的懼怕,懼怕閻雨澤對她這麼好,又很怕她什麼時候就不對自己好了。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閻雨澤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她的上不知道多少輩子,她不敢心安理得地承接所有她的好。
“怎麼站在這兒?”身上還掛著圍裙的閻雨澤端著茶水走了過來,她把茶杯遞給穆白,底下貼心地墊了杯託,不會燙著手。
“謝謝你,閻雨澤。”
閻雨澤笑笑:“怎麼突然這麼說。”
“不過我得提醒你,我只是穆白,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