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色開始籠罩戰場時,轟響了一整天的戰線才有了少許的平靜。
倖存下來的海博特正在戰壕裡保養自己的武器。
他自己的附魔長劍早已在戰鬥中遺失,現在手裡的是一把有些類似軍用鏟的武器——這是他那位大個子戰友的遺物,對方在和一頭劣魔督軍纏鬥時,被那種怪物長滿了骨刺的雙手拗斷了脖子。
當然隨後海博特就給已經半死的劣魔督軍補上了一劍,為那個戰友報了仇。
救世軍的先鋒兼偵查部隊,也就是番號‘五月花’的部隊全都是好手,就連英雄都配屬了整整四人,雖然被深淵軍打了個猝不及防,但在付出了慘重的傷亡之後,好歹還是穩住了戰線,沒有被敵軍給直接鑿穿。
當然,深淵軍毫無章法的進攻也是能夠堅守下來的主要原因之一——哪怕是魔王都沒辦法讓那些頭腦簡單的怪物們做到令行禁止吧。
只不過慘重的傷亡顯然帶來了士氣的下降,戰壕裡沉重的氣氛就是最顯著的表現之一。
“我們被斯坦因放棄了嗎?”坐在角落裡抱著膝蓋縮成一團的一個少年突然打破了寂靜,開口說道。
海博特認識他,這小子是個新兵,只不過因為在訓練營裡成績不俗,這才被破格配屬到了他們五月花部隊。
只是這次的實戰似乎給這個小鬼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海博特自然不會試著去求對方心理陰影的面積,他只是探出腦袋望了眼黑漆漆的天空,覺得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看著地面,然後又縮回戰壕:“為什麼這麼說?”
“我們堅守了一整天!但是斯坦因卻連一支援軍都沒有派過來!”
那個新兵大吼了起來,似乎想要藉助這個行為來發洩心裡的恐懼和憤怒:“他們肯定已經放棄了這條戰線,我們現在絕對只是被他們當成了拖延時間用的棄子而已!”
“參加軍隊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做好被當成棄子的覺悟。”
這個時候,戰壕裡的最後一人開口了。
他少了一隻手,傷口用髒兮兮的軍服包紮著,雖然止住了血,但也增加了感染的可能。隨軍牧師已經死的差不多了,最初的混戰使得沒有太多人有餘力保護那些自身戰鬥力不足的牧師,這也導致了其後大量士兵因為得不到救治而死於傷勢。
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另一隻手裡的東西。
那是一柄長到幾乎佔據了大半個戰壕的騎士槍,雖然此時被厚重的血汙覆蓋著,但上面那些精靈紋飾和閃爍著幽芒的符文卻依舊給人一種高雅別緻的感覺。
這是一件英雄寶具,而它的主人自然也是英雄。
“這不一樣!”新兵小子梗著脖子,沒有往日裡對英雄的敬仰,只是死死地瞪著對方:“你的武器可以讓你輕易突圍出深淵軍的包圍,所以你才能說出這種話!”
“我不會逃的。”英雄沉聲說道,他沒有絲毫猶豫或迷惑,直視著新兵的眼睛,再度重複道:“我絕對不會拋下戰友逃跑的。”
氣勢被徹底壓制的新兵突然有種啞口無言的感覺。
“嘿,雖然打斷你們的交談並不禮貌,不過我總覺得外面的天空有些奇怪啊。”
再度將腦袋探出戰壕外,然後又縮回來的海博特出聲打斷了兩人的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