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數次想奮起反抗,可她連蝶身都衝不出去,哪怕她拼盡全力,也不過只能在玻璃關子中用力撲閃幾下翅膀罷了。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裡,她拼命想衝破牢籠卻無人知曉、無人援救的日子裡,她一次又一次地崩潰,尤其在看見老二時,她經常是魂魄發了瘋,身體卻也吐露不出一個字,
她活成了傀儡,沒有人知道她是誰。
亦沒有人知道長生門的顏姿羨是誰。
阿顏悲慼地用隻字片語草草敘述了一遍過去,爾後痛哭的難以自抑,難過的原因不為其他,只因她知道,此生都與自己的愛人無緣了。
也許,在那一年的秋風渡口,他們就已經緣盡。
哪怕縱使她囚於蝶身也對他念念不忘難以割捨,又能如何呢?
自己這一世,是終不能見到他了。
因為她此刻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魂體正在慢慢消亡,飄散。
“我是要魂飛魄散了麼?”阿顏悽苦對小妖女一笑。
小妖女默默地點點頭。
“挺好的。三弟,請容我冒昧。”阿顏轉向十三歉意道。
十三默然頷首,示意她繼續說。
見十三默許了自己的稱呼,阿顏忽然有了支撐,眼見她影子愈來愈淡,她拼命凝聚了最後一絲力量對十三道,“三弟,請你轉告二哥,生不能同衾死願同穴。我願意,十年前就願意。若他不棄。請把這蝶身交予他……”
話音未落,她含笑的影子便魂飛魄散,永遠在這個世間消失了。
這座山便喚做雁丘山,阿顏曾在少女時代聽老二說過無數次,關於雁丘的悽美傳說。
“生同衾死同穴”成了她對愛情的美好向往。
未想人世間情緣各有分定,她與老二一時的擦肩而過,錯過的便是一生。
更未想世事百轉千回,她竟死在了心生敬嘆的雁丘,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把“生同衾死同穴”改成了“生不能同衾死願同穴”。
這是怎樣的執念與苦戀,讓她灰飛煙滅仍舊放不下?
有道是,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又說,
誰憐一片影,相失萬重雲?望盡似猶見,哀多如更聞。
大雁忠貞之詞也是老生常談,只是此時對情應景,不能不讓人傷懷。
縱時小妖女看慣生死,亦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