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不知道的是,她這一點猶豫按捺,便是代表妥協了。而她自己那股氣勢,也因為這一點妥協而頓時轟然坍塌,再無半點威嚴。
對於劉氏的質問,陶君蘭微微一笑,輕聲辯解:“我哪裡敢威脅王妃?不過是提醒您事實罷了。我一個側妃,身份地位什麼都不在乎,您可不一樣。再說了,我還有拴兒。將來再不濟,他總不能不孝順我。您說是不是?”
劉氏驀然收緊了手指,指甲刮在了椅子扶手上,幾乎要斷裂開來,可她卻是一無所覺,此時此刻,她只覺得‘胸’臆中有一團怒火,幾要衝破她的頭頂,噴薄而出。她死死的盯住了陶君蘭的眼睛,聲音扭曲;“陶氏,你敢對我不恭敬?”
陶君蘭幽幽嘆了一口氣,“王妃,我自問進府後,不曾對你有過半點不敬。可是您是怎麼對我的?人先自重,而後人敬之。您覺得,事到如今我還應該那般尊敬您?王妃,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上一次的神婆做了什麼,您應該心知肚明吧?只可惜,那神婆到底是騙了您,法事竟是沒奏效。還有,我生產那日,您又做了什麼?可要拿出證據來好好跟您分辨分辨?”
劉氏在聽見“神婆”那兩個字的時候,面‘色’就一點點的白了下去,到了最後聽見“證據”兩個字的時候,她的面上已是沒有了半點血‘色’。她近乎驚恐的看住了陶君蘭,嘴‘唇’一直不停的哆嗦——卻是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此時此刻,劉氏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是似乎冷了下來。一點點的,從腳下起,寒氣就這麼冒了上來,凍得她禁不住想顫抖。不過在看著陶君蘭平靜的眸子時,她卻是連顫抖也不能了。
腦子裡倒是浮出了一個念頭,不過卻是和辯白無關的:咬人的狗不叫。
今時今日,劉氏對這句話體會得很深。在她看來,陶君蘭顯然就是那條狗。平日裡一聲不吭,看似溫順。可以一旦動手,那就是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滿嘴獠牙,準備一擊致命。
劉氏倒是很想說點說什麼。只是腦子卻偏像是不管用了一樣,完全就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出,更不必說張口說話了。
沒等劉氏緩過來,康王妃就注意到了劉氏的不對勁,“呀”的一聲驚呼,隨後關切的看過來:“端王妃這是怎麼了?怎麼的臉‘色’如此難看?陶氏,你這是說什麼了?竟是將你們王妃‘弄’成了這樣?”
陶君蘭抬頭和康王妃對視一眼,隨後又掃了一圈——此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康王妃這一句話集中在了她和劉氏的身上。
陶君蘭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柔聲解釋;“我們王妃身子突然有點兒不大舒服,我在勸她趕緊回去歇著呢。本來之前王妃傷了身子,太醫囑咐了要靜養的。王妃為了今日,強撐著身子出來,本以為無事的。結果沒想到——”
一面說著陶君蘭一面伸手去扶住了劉氏,柔聲勸劉氏:“王妃還是別勉強了。想必太會也不會怪罪的。我讓紫‘玉’扶您先回去歇著罷?”
劉氏腦子了一片空白,幾乎是有些順從的順著陶君蘭手上的力道站了起來。
太后見劉氏面‘色’慘敗,額上見汗,失魂落魄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隨後又嘆了一口氣:“你也別勉強了,快回去養著罷。”
太后都發了話,劉氏即便是有心想要留下也沒那個機會了。紫‘玉’忙扶住了劉氏,穩穩的將劉氏架住。見劉氏這般失魂落魄,便是隻好代替劉氏朝著太后一欠身:“奴婢替主子謝過太后了。”頓了頓,又看向陶君蘭,笑道:“這裡就勞煩陶側妃了,奴婢先扶著王妃去了。”
陶君蘭笑著點點頭:“快去吧。若是實在不舒服,還是請個太醫瞧瞧,別避諱什麼。”
紫‘玉’咬了咬牙,卻是不敢再多說什麼,忙扶著劉氏離開了。
陶君蘭目送這主僕二人走遠,微微一笑後,便是將此事拋開了去,轉身重新面向了太后,溫聲道:“筵席已經備下了,還請太后挪步去用飯。”又看向其他客人:“各位夫人請挪步。”
於是,這麼一個小‘插’曲便是過去了。眾人都紛紛起身,在陶君蘭的引領下朝著用飯的地方而去。
康王妃有意無意的,在陶君蘭經過的時候,輕笑了一聲,言道:“好一個厲害的陶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