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縱不情願,可也沒有反對——他是知道陶君蘭有多在意這個妹妹的。再說了,也就這麼幾天功夫,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兩人說著說著,說起了今兒陶君蘭在宮裡時候的事情。陶君蘭便是將太后賜了酥酪一事說了,笑道:“天天送牛‘乳’過來,倒是‘挺’麻煩的。其實我也不算喜歡那個,這麼麻煩著倒是怪不好意思的。”
“是不妥當。”李鄴皺起了眉頭,有些鄭重的囑咐;“以後進宮,不拘是哪裡的東西,最好都別多用。皇后那兒的,更是不碰最好。”
陶君蘭被李鄴這幅神‘色’嚇住了,怔怔道:“這話怎麼和沛陽侯夫人說的一模一樣?”
李鄴苦笑一聲:“這是我的切身體會。至於沛陽侯夫人,想必也是有切膚之痛的。你恐怕不知道,當初沛陽侯夫人還有個小‘女’兒,就是因在宮中吃了一碗康王的羹湯,回去之後便是腹瀉不止,最終去了的。”
陶君蘭卻是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當下就愣住了:“那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兒?”
“這是皇家的隱秘之事,誰會‘亂’說?當年甚至對外說的,也是那小‘女’孩突然染病去的,而不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更沒說出來,那是替康王擋災而去的。”李鄴淡淡嘲諷;“有多少事情,你知道的和實際發生的,根本就不一樣?”
陶君蘭‘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只覺得說不出的恐怖。又有些後怕——她今兒在宮裡吃的東西,萬一有什麼問題……
“你也不用害怕。”李鄴見陶君蘭嚇到了,忙放柔了聲音:“太后那兒的東西,卻還是沒人敢動手腳的。況且,本是太后要用的,自然更是嚴格把關的。”太后也沒有招人厭棄的地方,斷不至於有人敢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去毒害太后不是?
“沛陽侯夫人也是可憐。”陶君蘭嘆了一口氣,“好好一個‘女’兒,就這麼無緣無故的受了災,竟是沒能長大。”
“所以沛陽侯夫人一直想要個‘女’兒。”李鄴嘴角噙了一絲冷笑;“只怕至今她還惦記著那個沒長大的‘女’兒呢。的確是可憐至極。當初那個下毒的人,大約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那當時查出來是誰下毒沒有?”陶君蘭看住了李鄴:“出了人命,雖然最後遮掩住了,可總不至於就這麼算了。”
“自然是查了。”李鄴抿了一口茶,緩緩繼續道:“當時祖父十分震怒,下令徹查,牽連出不少宮人。至少死了有一百來個人。畢竟,想要在皇孫的吃食上動手腳,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一層層的查上去後,最後證據確鑿,拿住了父皇的一個寵妾。當時那寵妾已經懷孕了。且已經有了個兒子了。”
陶君蘭頓時就明白了:“這麼說,必是那寵妾想要將康王除去,然後仗著自己得寵有子,等皇上登基之後,好替自己謀取地位了。”
“是,也不是。”李鄴冷冷一笑,眸中寒芒幾乎尖銳如針:“後頭因為幽禁之苦,那寵妾生產的時候一屍兩命了,就是原本的那個兒子,也在沒多久之後就因為風寒去了。當時,有人傳聞說,這是當今皇后也就是當初的太子妃為了穩固地位,故意為之。”
陶君蘭眨了眨眼睛,心中滿是驚詫。不過想一想,道是也覺得這傳聞十分有道理:“的確也是皇后得了最大的好處。康王畢竟沒事兒,死的只是沛陽侯夫人的小‘女’兒……可卻是一勞永逸,將敵人母子都剷除乾淨了。”
“更有人偷偷在‘私’底下傳聞說,其實當初下毒的事情,根本不是那個寵妾‘弄’出來的,而是皇后自導自演。”李鄴輕聲言道,聲音冷得如同堅冰:“不過這種傳聞,到底是沒傳開來,因為敢嚼舌頭的人,都被‘弄’啞了嗓子,直接發賣了。”
陶君蘭輕輕的打了一個寒噤。只覺得無法想象下去了——不得不說,這樣的手段實在是也有些太過殘忍了。不過是謠言罷了,哪裡就至於如此了?
“那,到底這傳聞是真的還是假的?”陶君蘭到底忍不住輕聲問了這麼一句,她實在也是好奇。
李鄴輕輕搖了搖頭:“當時我年歲還小,並不知道內幕。不過我記得,那會子我母妃已經臥‘床’不起了,聽聞了此事之後,只嘆氣說了一句太狠了。”
太狠了?說誰狠?是下毒的那個寵妾狠?還是將傳出謠言的人毒啞了嗓子發賣了狠?還是‘逼’得寵妾一屍兩命,又讓一個小孩子風寒而亡的人狠毒?
陶君蘭隱隱覺得,只怕那個謠言是真的。可正因為這般覺得,才更覺得說不出的害怕——一個人狠心至此,還有什麼理‘性’仁慈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