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蘭勉強一笑。將心一橫:“奴婢有事情想和殿下說一說。”
二皇子便是做出一副聆聽的樣子來,正襟危坐,一臉嚴謹肅穆,顯然是打算用心聽的。
陶君蘭滿心苦澀,卻定了定心神,一點點的將太后如何召見,她和太后又如何對話,都一一的說了出來。一直說到,太后的意思是,要她做司帳‘女’官。說到這裡,她不禁抬頭看了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已然緊抿了‘唇’,眉頭也微微皺起,一片沉思之‘色’。看上去,並不像是歡喜的樣子。
陶君蘭說不出自己為何心裡突然就覺得悵然若失起來了。只覺得看著二皇子這樣,她整個心都被人狠狠捏住了一樣,幾乎喘不過氣來:其實追根究底,二皇子並不像是太后說的那樣,對她有什麼心思吧?相反的,說不定還對這件事情十分的抗拒,否則也不會是這樣的神情。
一時她又忍不住慶幸起來:還好是拒絕了。否則的話,該有多難過?又該有多難堪?那時候,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幸好……
只是,為什麼會覺得心酸呢?陶君蘭低下頭去,竟是有些不敢再看。
半晌二皇子輕輕敲了敲桌面,示意陶君蘭繼續說下去。此時陶君蘭低著頭,卻是看不見二皇子帶了些迫切和灼灼的目光。
陶君蘭儘量控制語氣,不讓自己‘露’出異樣來,低聲道:“奴婢告訴太后,奴婢是罪臣之‘女’。”
二皇子一僵,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緩緩的發出了一聲“嗯?”來。
“太后便是沒再多說,只嘆了一聲可惜,就讓奴婢回來了。”陶君蘭不敢抬頭,聲音也越發的低了下去。
二皇子面上一白,幾乎是剋制不住的抓緊了椅子的扶手,這才沒讓自己的神‘色’‘露’出太大的破綻來。一時之間複雜的看著低頭看不清神‘色’的陶君蘭,他竟是覺得自己有些可憐。旋即又有些惱怒:太后未免也太多事了一些。不過很快又暗歎一聲:太后也是為了他,所以這事兒,倒是真不能怪太后。
可不怪太后,還能怪誰?怪陶君蘭不肯?還是怪他自己不夠好?或許,應該是後者吧。畢竟,他其實能算得上什麼?是個啞巴也就罷了,還不受寵愛和重視。不管誰和他在一起,都要一面忍受寂靜無聊,一面還要擔心許多事情。誰也不願意吧?
這樣想著,二皇子禁不住生出一股黯然來。不過一貫的習慣卻讓他保持了溫和的笑意,儘量的不讓人看出他的心緒來。只是這個時候,陶君蘭卻是一直低頭不敢看他的,所以他倒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久久都沒有任何人再發出任何的聲音,屋子裡寂靜得有些可怕。
二皇子終歸還是不甘心,到底忍不住的提筆在紙上寫下三個字“你不願?”
陶君蘭沉默片刻,忽然抬頭微微一笑:“奴婢不願。”
二皇子微顫,好半晌才又寫:“為何?”寫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只覺得筆下似有千鈞重一般。幾乎就要抬不起來。不過最終他還是鼓起勇氣,緩緩的將這個最大的問題丟了出來。
陶君蘭看完這兩個字,又是一陣沉默,只是卻是始終不敢誠實的正面的回答二皇子這個問題,只得緩緩道:“奴婢最大的心願,是等到出宮後,陪著弟弟妹妹,照顧他們。若是可以,尋個老實憨厚的好人嫁了,過平平凡凡的日子。”
二皇子幾乎已經木然。此時他已然沒了表情,只是心中不斷蒼涼的笑。他覺得,陶君蘭之所以這樣說,到底還是因為他不夠好的緣故。
陶君蘭自然不知道二皇子此時的心情,只是她卻是又認真的衝著二皇子解釋道:“其實,這件事情對奴婢來說,應該是天大的福氣了。只是奴婢無福消受罷了。奴婢雖然不是才‘女’,不懂詩詞。卻是真心盼望著福氣之間能相濡以沫的。更知道,平安淡然才是最大的幸福。奴婢的爹曾經說過,陶家的‘女’兒,哪怕是嫁給白丁,也絕不會能與人為妾。奴婢的娘更是教導奴婢,千好萬好,還是做人的正頭娘子最好。奴婢沒什麼心機,也不敢和人爭寵相鬥。所以,奴婢不敢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