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直接剝奪了她原本的差事。陶君蘭心中不痛快,可面上還不敢露半分,只勉強一笑:“我聽姑姑的安排。”
孫姑姑最後將她安排到洗次一等衣服的人裡頭。雖然就次了一等,可是每天要做的活,卻是翻倍也不止。
可陶君蘭除了無可奈何的接受之外,還能如何?孫姑姑不聲不響的,名正言順的,就這麼的罰了她。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可是另一方面,陶君蘭卻也心安了幾分。這就像是天花板上的另一隻靴子,此時終於掉下來了。
回去的路上,其實她也想明白了。她本來也犯了錯,得了罰也是應該的。
這樣一想,心裡的難受就少多了。只是想到以後小山一樣的衣裳,冰涼的井水,她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即便孫姑姑給的理由合情合理,讓人說不出一句話。可是綠柳還是恨恨道:“她就是故意藉機讓她的人挑了好活罷了。你和我要好,她看著,自然是不痛快的。”
可是一向毒舌的採鳶這次卻罕見的沒附和,反而搖搖頭:“本來也是她有錯在先,沒明著罰,已經算是給了體面了。”
文杏也覺得是這樣。
陶芯蘭一臉心疼的看著陶君蘭的手:“以後多擦點面膏。”
陶君蘭抱著妹妹,心軟成了一汪水。同時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謹慎小心。這樣的錯,不能再犯了。
對浣衣局來說,冬天是最難熬的。
宮裡給她們這些新來的宮女一人發了兩套冬衣。可看那樣子,倒不像是新的。而且,都有些偏大了。一捏,更覺得裡頭的棉花薄得有些過分。穿著這樣的冬衣,可想而知冬天會是個什麼情景。
陶君蘭將冬衣改了改。又將幾件舊的,不要了的裡衣,縫成一個厚點兒的背心。雖然只有幾層布,可好歹也能擋一擋寒氣。其他幾個人見了,也稱這個法子好,便是也炮製了一番。
可即便是如此,霜降之後,還是冷的一個勁兒的哆嗦。更甭提還要用剛打上來的井水洗衣裳了。
說實話,剛提上來的井水並不冷,可是卻也不可能一直都是那樣。過了一會兒之後,就只覺得那水似乎要將人的手凍成冰塊似的。到最後,手指已經木木的幾乎要失去知覺。若僅僅是如此還好,最難受的生了凍瘡。
剛長凍瘡的時候,又腫又疼。手一伸出來,十個手指頭跟胡蘿蔔似的,又粗又壯。手背更是紫紅紫紅的腫得饅頭似的。
這還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的是腫脹的手晚上一暖熱乎,那就不是疼了,是癢得厲害。可不敢抓,一抓又疼得鑽心。只能咬牙忍著。別提多難受了。
更可怕的是,有些凍瘡凍得厲害了,就會爛。流膿。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慘不忍睹。這樣的傷,一沾上胰子,就疼得鑽心。可也沒辦法,依舊得洗。一天泡下來,爛肉都泡漲了,輕輕一碰就掉了。塗了藥也沒用,因為第二天還得繼續洗衣裳。
以前陶君蘭可沒受過這樣的苦。可如今倒是一一都體驗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年三十,所有浣衣局的都鬆了一口氣:過了年,天氣就該漸漸的暖和了。到時候,就不必再受這樣的罪了。
按規矩,年三十的時候是不洗衣裳的。所以臘月二十九的時候,浣衣局就將活計都收拾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