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中,周後已經知道昌平淪陷之事,與女兒兩人相抱哭泣。袁妃沒有子女,只在一旁看著擦淚。
“陛下?”周後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抬起頭卻見丈夫手提滴血長劍,兩眼血紅地看著自己母女,心中已經明白了。
“我身為國母,自不能受辱,已經備下了三尺白綾。”周後連忙起身擋住女兒:“坤興還小,就送回嘉定伯那邊吧。”嘉定伯周奎是周後的父親,雖然父女之間已經冷淡了許多,但終究還是朱媺娖的外祖父。
“誰讓她生在天家!”崇禎悲愴吼道,手中的長劍不住顫抖,眼淚衝開了臉上的血汙,留下兩道分明的痕跡。
“坤興啊!”周後轉過身,緊緊將女兒摟在懷裡。
崇禎腦中回想起往ri的天倫之情,步伐踉蹌,走上前去,柔聲道:“很快的……不會痛……”
“陛下!”袁妃上前跪倒在崇禎面前:“請恕臣妾先行一步。”說罷便往往長劍上撞去。
崇禎木然地看著自己的寵妃撞上長劍,口中只是道:“好好,你先去,朕隨後就來。”
朱媺娖嚇得瞪大了眼睛,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在這瞬間的冷寂中,坤寧宮外傳來了鐵甲摩擦之聲。
崇禎悲慼道:“闖賊這就已經進城了麼!”
“父皇!兒臣回來了!”
朱慈烺尚在門外,聲音已經傳了進來。
崇禎一呆,臉上覆是一悲,重重將劍扔在地上,轉頭朝外吼道:“你還回來作甚麼!”
朱慈烺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去,見地上躺著袁妃,連忙呼喚身後青衫醫進來。他之前在東宮外邸與沈廷揚說話,聽說昌平陷落就著急往宮裡趕,結果還是慢了一步。
周後見大兒子身著鐵甲,頭戴明盔,雄姿英發,眼看著又比出宮時長高長壯了許多,心中悲喜交加。她放開女兒,撲抱過去,淚如雨下:“也好也好,咱們一家人總算在一起了。”
“父皇,母后。”朱慈烺任由母親抱住,又對崇禎道:“兒臣來得正好,請父皇母后快隨兒臣出宮吧。”
崇禎悽然道:“君王死社稷,朕是定然不走的。你若能走,便去南京繼位吧。”
朱慈烺笑道:“以父皇的英明,尚且被大臣誤了。兒臣去南京豈不是明擺著要被那些文武庸蠹坑害?父皇,兒臣已經在天津衛備下了海船,大明氣數未盡,還需要父皇執掌乾坤,恢復祖業。”
周後見此情此景,連忙勸道:“陛下!之前不走是為了守衛祖宗陵寢。如今再不走,恐怕連宗廟香火都不存了!”
“朕身為皇帝,若是今ri棄國而去,還有何面目要大臣們死守信地!”崇禎一跺腳:“你們走吧!我唯有在此死節,才不至讓祖宗蒙羞。”
“父皇,若是如此,請恕兒臣無禮了。”朱慈烺輕輕安撫母后,朝崇禎拜了拜:“父皇今ri非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