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庶人聿鍵雖然有罪,然國變之時藩王之中唯有他敢親領護衛,勤王驅馳,這份忠心實屬難得。兒臣想復其封爵,以為宗人令。”朱慈烺見崇禎沒有太過激動的反應,繼續道:“其他在藩諸王也可命其入京擔任左右宗正、左右宗人之職。”
崇禎望向朱慈烺,很想知道兒子又有什麼打算。
“宗藩雖然是我朱氏家事。卻也是關乎國家存亡的大事。正是土地多為宗藩所併購,以至於百姓無立錐之地。如今國家新定。還是需要將這些‘親戚’請來北京,好生商議,看怎生平衡。”
崇禎道:“祖宗設宗藩侍衛京師,非但是親親之義,也是因為自家人更為可靠的緣故。別的不說,你那兩個兄弟未來也是要幫你安定地方的。知子莫若父。朕知你不信這些親戚,但終究不能過分。”
“父皇放心,兒臣對於親戚也是多有維護的,否則也不會讓晉、德、衡三藩入股金礦了。”朱慈烺道。
崇禎想想也是,但他又懷疑入股金礦其實也是個坑。只是沒有依據不能無端質疑兒子的人品。
“唐庶人在鳳陽也吃了這麼多年的囚禁之苦,還曾被個宦官凌辱,如今既然國家平定了,放他出來也未嘗不可。”崇禎緩緩道:“但是宗人令還是太高了些,可以給個左宗正。”
洪武三年太祖高皇帝設大宗正院,二十二年改宗人府,以秦晉燕周楚五王擔任宗人令和左右宗正、左右宗人。雖然都是正一品的官職,但這個排序卻是按照年齒拍的,也算是確定了宗人府職官順位。
後來宗人府職官多由王公勳戚擔任,再後來實務歸於禮部,宗人府只是掛著個牌子而已。這回禮部改制,宗人府的工作仍舊是要還於宗室來管。其實也就是儲存管理宗室譜牒,負責起名,襲爵,生喪嫁娶之類的小事。
朱慈烺對於左宗正這個位置也算是滿意了,順便推薦一直擔任定王、永王教職的東垣王朱常潔為右宗正,晉王朱審烜、魯王朱以海為左右宗人。
崇禎一一應允。
如此一來,也算是交易達成,朱慈烺不再阻攔午門獻俘之事。
朱慈烺非但沒有阻攔,轉而變得十分積極。每日都召鴻臚寺官員前來詢問進度,並且親自彙報給崇禎皇帝。
“因為此番父皇要御駕午門,親自受俘,故而在禮儀上更多參照了神廟制度。”朱慈烺捧著禮儀典冊,將各個環節說與崇禎知道。雖然獻俘禮在大明並不少,但最近去午門受俘的卻只有萬曆皇帝,所以用他的禮儀典制起碼不會惹出笑話。
“只是兒臣小小改了兩個地方,”朱慈烺道,“照洪武制度,罪囚罩紅衣、戴紅帽。然硃色乃我國色,即便尋常百姓都不能穿,如何能讓囚徒穿戴?此前人所思與今日之勢不符之處,故兒臣以為,當光頭、麻衣。”
崇禎點了點頭:“可。”
“其次,永樂五年九月,成祖皇帝受安南黎季孷、黎蒼等,兵部侍郎方賓宣讀露布時,成祖皇帝問:‘此為人臣之道乎?’”朱慈烺道:“所以此番兒臣改成了由都察院宣讀露布,然後由父皇問罪。”
崇禎覺得皇太子這話有些拗口,仔細一過便發現了問題所在。關鍵不是問話的時機,而是宣露布的衙門。
“太祖時是以大都督府宣讀露布,成祖之後皆以兵部宣讀。為何此番由都察院宣讀?”崇禎問道。
“太祖時是開國定鼎之際,成祖滅安南為開疆拓土之功,故而前以大都督府、兵部宣讀露布。”朱慈烺道:“此番平定東虜只是我朝邊患虜亂,屬於國內犯罪,該由都察院檢舉公訴,天子聖裁。”
崇禎覺得兒子對法治的固執幾乎等同於禮臣對禮制的固執。這是何其不成熟的表現?不過考慮到兒子只有十七歲,還有得是時間磨礪他,用不著在這上面爭執。何況在百姓、四夷面前,質問俘虜,予以審判,聽著也很不錯。
“父皇,最後這些韃虜該怎麼判?”朱慈烺問道。
“磔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