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仰面朝天,四仰八叉的躺在岸邊,回想起這兩日來的諸多遭遇,竟雙雙笑了起來。
“阿霄快起來吧。今夜便是怪像出現的時候,我們還要儘快找地方藏身,經歷了這麼多無法預判的險境,可在陰溝裡翻了船。”邵陽只歇了片刻,便催促著陸霄起身。率先爬將起來。
陸霄心中雖有一萬個不情願,卻也知道不是耍性子時候,只得跟在邵陽身後在濃霧之中漫無目的的摸索著。
功夫不負有心人。當夜色即將臨近之前,終於被他們找到了一顆空心老樹。樹洞似乎曾有過野熊之類的野獸在此冬眠過,足以容身三人並坐的洞中留有不少硬毛以及腐朽了的動物骨頭。陸霄心思縝密,在周圍看過之後確定沒有野獸蹤跡,這才與邵陽一同用碎石泥土將洞口從內堵住,還尋來不少枯草厚厚的捆在樹幹之外,只留下勉強可以爬出的缺口,最後用一片青石從內封住,又在裡面裹上了草。
當一切收拾停當,兩人終於安下心來,取出僅剩不多的乾糧。雖說只剩下一塊幹餅,而且還被水泡過,難吃至極,咬在嘴中水綿棉的。但兩人實在餓得厲害,反倒像吃著珍饈美味似的十分滿足。
漸漸得,漆黑天幕終於徹底籠罩了蒼穹。原本便微乎其微的月光也被濃霧完全擋住,整個天地似乎陷入黑暗之中,只有似真似幻的團團迷霧飄蕩其間,彷彿真是那些曾經在這片土地上浴血而亡的將士冤魂再次臨世。
“嗚......嗚......。”
“譁......嘩嘩......。”
“喳......桀桀桀......。”
天色變得猶如濃墨渲染一般,陣陣寒風毫無徵兆的平地捲起,攪動著濃霧如千千萬萬的妖魔在肆意狂舞,那鬼哭狼嚎般的刺耳風聲更如天外魔音,令人聞之頓覺毛髮乍起、膽戰心驚,甚至會產生一種對生命的絕望之情。
二子雖然躲在樹洞之中,卻仍能感到一陣陣刺骨冰冷的寒意如無數鋼針,透過肌膚,穿入骨髓,直刺心魄。但更可怕的,仍有那無法形容的恐怖風聲。
邵陽此時已將事先準備好的乾枯野草裹在身上,卻仍被凍得瑟瑟發抖。反觀陸霄,只是緊緊捂著耳朵,似乎那刺骨陰寒對他並未造成太大影響。
“哥?哥你怎麼啦!”
樹洞之中雖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陸霄卻仍能感覺到邵陽在瑟瑟發抖,且伴隨著牙齒碰在一起的清脆聲音。
“我......我沒事......,就是......就是冷得厲害......。”
陸霄一驚,連忙將一撮乾草胡亂塞進耳朵,然後將其摟在懷中。這時方才發現,邵陽的身子已凍得跟冰塊一樣。
他用雙手拼命搓著邵陽後背,口中不斷念叨著:“無事,無事......。”
兩人就這樣抱在一團,用尚未成熟的身體抵抗著猶如煉獄般的可怕陰寒。
隨著時間慢慢推移,邵陽也已開始慢慢適應下來。雖仍感覺到身子冰冷無比,但心口已有了些許溫熱,勉強能夠說出話來。
“哥,你放心,咱們明日一定能找到那該死的望月洞!你跟我說說話,千萬不要睡著,我們可還有好多事沒做呢。”
邵陽努力保持著腦子清醒,顫顫巍巍的說道:“阿霄......,你......你難道不覺得冷......冷嗎?”
陸霄聽其說出話來,終於暗暗鬆了口氣,眼眶不禁一熱,寬慰他道:“我早說過,本少爺福大命大,那麼多危險都趟過來了,這一點點怪風能奈我何?它颳得越是厲害,本小爺反倒越覺得精神。”
邵陽只當他在胡說,已無力氣與他耍笑。但隱約之中的確能明顯感覺到陸霄的身子竟越來越暖,也不知是不是暈暈沉沉中所產生的錯覺。
漸漸地,他竟在陸霄溫暖的懷中沉沉睡去,似乎洞外的滾滾陰風已無法對他產生傷害。而陸霄的身體,此時已紅得如火炭一般,在這幾乎能遇水化冰的酷冷之中竟開始冒起屢屢熱氣。裸露在外的雙手及頭臉竟也在漆黑的樹洞之中散發出微弱紅光。
陸霄感到身體彷彿要被一股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熱力融化,但這感覺卻並不痛苦,只是在內心深處騰起一種莫名的憋悶和燥怒感。好在懷中始終抱著邵陽如冰塊般的身體,才令心中焦躁有所緩解,腦子仍能保持清醒。
“這是怎麼了?哥明明凍成這般,為何我卻感覺到越來越熱。而且......而且那古怪風聲似乎也沒那麼刺耳......。我怎麼.....怎麼會想要到外面去?難道真的是冤魂作祟?”
他胡思亂想著,拼命將破洞而出的可怕念頭從腦子裡趕走。但越是這樣,手指反倒越發不受控制的向封閉洞口的石板摸去。
“不!不可以!我一定是被邪祟附體了......,不能讓它得逞......絕不能!”
他拼盡全力的扳動著身子向一旁挪去。手指已不聽使喚的抓向前方的樹洞內壁。
隨著一塊塊細小木屑被摳落下來,指尖已被磨破淌出血來,但他似乎已感覺不到痛楚。隨著被摳出的縫隙不斷擴大,一陣陣舒適到極致的清冷之意竟從指尖慢慢湧進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