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霄正要向後看去,前方又傳來一道聲音:“趴下!”
他毫不猶豫地就趴下了。
然後,他看見一道龐大的身影,單手握斧,旋轉著從他身邊走過。
他看見,前方那舉著機槍的聲音,剛要扔下機槍閃避,卻為時已晚,只來得及雙手併攏在胸前一護,像個羽毛球一樣被拍了出去。
他看見,那個無論在什麼惡劣境地,都想要享受每一天生活的軍師,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墜落在地面上。
“六么二!”姬霄大吼道,他拼命眨眼,想要看清對面那人還能不能站起來,但淚水已經灌滿了他的雙眼,啥都看不見了。
他再次用右手撐著,站起來;這一次,疼痛感似乎已經完全離他而去,就連那骨刺已經刺穿了皮肉,他也毫無知覺,只是用兩腿拼命地向前跑著。
突然,背後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追了過來,一隻手穿過他的右腋,扶住了他。
“哥,沒事吧!”來者,正是從醫院中堪堪逃出的於萬里。
“別管我,”他動了一下肩膀,想要推開於萬里,“先去救人,先去救老路,他還有救!”
於萬里微微張嘴,不知道如何是好。
“快!我會往一邊跑,不會被波及到的。”
正當他二人在大馬路中間躊躇時,那斧男卻是突然調轉了方向,向著右方行去。
“它被引開了,”於萬里這才鬆了一口氣,“我們走。”說著,他扶著姬霄,向著路一二的方向走去。
遠看不清楚,近看的話,這嘴裡鼻裡都冒血,也就駭人的很了。
姬霄衝上前,單膝跪倒在地,將地面上的路一二扶起,後者只是咳嗽一聲,除了這一聲咳嗽,胸膛幾乎已經沒有什麼起伏了。
“堅持住,老路,”他搖搖路一二的肩膀,“杜致勝已經上線了,他先把斧男引開了,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今天先跑,改天再殺它……”
路一二笑著,搖了搖頭,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來。
姬霄簡直像是求助般,看向於萬里,後者也只能搖搖頭:肋骨幾乎一次性全被拍斷了,超過半數還直接扎進了臟器裡,其它的傷勢就更不用說了……可以說,能撐到見上這最後一面,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了。
“答應……我……”路一二終於吐出了第一句話,儘管這聲音,微弱得不能再微弱了。
“你說,上刀山下火海,我一定做到!我什麼都答應你!”姬霄將耳朵湊到他嘴邊,又強調道,“千萬別睡,睡著就死定了!”
“你……是我……見過……最……強的玩……家……”由於呼吸不暢,叫路一二說話,簡直是一種折磨,“一定……不要……放……棄”
說完這句話,他的嘴裡又吐出了一泡鮮血。
“感染者的痊癒力是很強的,這可是你說的,千萬別放棄啊……別說了……”姬霄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疼痛感一下子全湧了上來,還是因為一些別的什麼原因。
路一二舉起雙手來,握住了姬霄僅剩的右手:“去吧……你一定要……殺死斧男……幫杜先生救出……更多的人……”說完,他又咳嗽了一下。
這一下咳嗽,像是咳出了體內的所有淤血和疼痛般,就連他說話的聲音,都一下子流暢起來。
“不要傷心,”路一二臉色有些蒼白,他瞪大雙眼,深吸一口氣,眉頭一下子又皺了起來,“我的感染度……本就接近……百分之八十了……我本就是將死之人……所以……不要沉浸在……悲傷和恐懼當中……”
“姬先生……認識你這樣的人……我並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