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鄒祖蔭與欒方葉已快步來到花園。隆冬時節,早沒了什麼花,卻反掛霜枝,倒也別有一番景緻。言知屏也小心翼翼的跟上,將自己儘量隱於影壁之後。只見那日壽宴獻美的美人佟敏兒果真在花園中心亭處等候,容貌依舊美的讓人心醉,只是望上去,憔悴了許多。
“敏兒姑娘,你受苦了!”鄒祖蔭雙手攙起欲行大禮的佟敏兒,動情的道。
“有公子惦念,敏兒便是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佟敏兒微微笑了笑,接著道:“奴家聽欒先生說,公子有情有義,俠肝義膽,世間少有,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姑娘盛讚,”鄒祖蔭竟意外有些羞赧之色,道:“姑娘的事情,欒先生已經同本公子說起過了……”
“不!”出乎鄒祖蔭的意料,佟敏兒卻道:“公子所知道的,並非事情的全部!”
“姑娘的意思是……”鄒祖蔭疑惑道。
佟敏兒平靜的道:“有些事情,我並不願鬧到人盡皆知,但蒙公子不棄,若公子不嫌棄奴家話多,奴家願意盡數講於公子聽。”
“怎會嫌棄?姑娘請講!”鄒祖蔭忙將佟敏兒讓到亭心坐下,兩眼望去,皆是期盼!
佟敏兒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含淚道:“奴家命苦,年幼之時曾得言將軍承諾,自己卻當了真,以為終身有托,前來投奔,完全沒有想過,言家是怎樣的達官顯貴,怎會正眼去瞧我這樣的鄉野女子?”
“你是他言子期的恩人啊!”鄒祖蔭忿忿不平道:“若沒有你當年搭救,何來言子期今日?他怎能如此待你?簡直不知廉恥!”
佟敏兒苦笑一聲,道:“言府從上到下,對奴家這個不請自來的女子都沒有半分好臉色,但奴家感念言將軍和言老夫人的收留,只想盡些綿薄心意,便想要在老夫人壽宴上獻舞一曲以表敬意,可是……”她嗚咽道:“我怎知皇上突然駕臨言府?只因此,便被言老夫人誤會我蓄意媚主惑上,對我百般羞辱……回頭想想,奴家當時決定來到言府投奔言將軍,簡直就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說罷,佟敏兒眼角之淚悄無聲息的劃過她的面頰,她輕輕將其拭去,滿面盡是悲傷之色……
這一滴淚,似乎觸動了鄒祖蔭心中最柔軟的一面,突然間,鄒祖蔭情難自抑,一把捉住佟敏兒拂淚未落的手,深情道:“不是所有的官宦之家都像言家一般背信棄義,不是所有的世家子弟都像言子期一樣薄情寡恩!我與言子期就不同!只要你願意,我願意照顧你一生一世!敏兒,你信我!”
“我信!可是……”佟敏兒淚眼婆娑,輕輕將自己的手從鄒祖蔭手掌中抽出,悽楚一笑,道:“已經晚了……”
“為何晚了?”鄒祖蔭不解她話中之意。
佟敏兒取下手帕,輕輕擦拭著眼角不斷湧出的淚花,又將臉別過一邊,不願去看鄒祖蔭,低聲道:“那日,我在院中納涼,偶然撞見醉酒的皇上,便被……便被皇上……”
鄒祖蔭神情瞬間呆住,不由站起身,踉蹌著倒退了一步,結結巴巴道:“你……你是說,皇上……皇上與你……”
“對!”佟敏兒笑中帶淚的望著鄒祖蔭,道:“所以我說,晚了……”
“怎……怎麼會這樣?”鄒祖蔭失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