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便到了言母莊靜郡主壽宴的日子。
雖說是“壽宴”,不如說“家席”更為妥當些。言母素喜靜,在當年變故後更甚,雖貴為郡主,兒女亦身居高位,卻是越發低調的緊。此次壽宴的場面也並未有一般人等想象中的、這個地位該有的奢華熱鬧,所邀所請之人皆為親朋,而外臣則一概婉拒。
傅嫣早早便過來了,向言母問過安後便與安思鬱呆在一處。在外人眼中,這個無父無母的年輕女將軍幾乎就是言母的半個女兒,言母對她,甚至比對自家的女兒們還要上心些。事實上,言母也的確格外憐惜她、心疼她,覺得她颯爽利落,頗有幾分自己當年的影子。見她與安思鬱膩在一處說笑,便也未再多過問。而安思鬱這幾日精神卻有些不足,也難怪,歸來那日後,她便在荷洛的安排下暫住在言母小院廂房,以便隨時幫忙打點壽宴各個環節,故這幾日,幾乎都在忙碌中匆匆而過……
“啊?伯母當真要送別院給那個什麼敏兒?”傅嫣一臉驚訝的望著安思鬱道。
“嗯。”安思鬱點點頭,若有所思道,“但是她沒應,還是留在了這裡。”
“啊?”傅嫣聞言,“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怒道:“賴著不走,她到底安的什麼心?”
“小聲些……”見引得眾人側目,安思鬱忙將傅嫣拉回座位上,連連示意她噤聲,小聲道:“話不能這麼說,佟姑娘畢竟是將軍的救命恩人,將軍也曾對她做出過照顧她的承諾,即便留在這裡,也合情合理。”
“可是……她不是對將軍……”傅嫣欲言又止。短短几日,言家少夫人帶回的女子主動示好言將軍的風言早已在言府上下小範圍傳播起來,傅嫣聽說了些倒也不奇怪。然而,安思鬱並未告訴傅嫣佟敏兒那日與言母對話內容,也未曾講過佟敏兒那晚欲與言子期共浴之事。她知傅嫣性子一貫急躁,又與自己交好,只怕若是聽了這些,定會火冒三丈,一發不可收拾。
正巧,抬頭看到卓燃懶洋洋的向她們這邊走來,安思鬱心中一鬆,忙揮手示意,試圖轉移傅嫣的注意力。而傅嫣果然被前方卓燃吸引,隨即開口問道:“你怎麼在這裡晃著?”
“否則呢?”卓燃大喇喇的在她身邊坐下,語氣仍是那副懶散的模樣。
傅嫣凝眉道:“你現在不是將軍的副官麼?不去幫忙迎客?”
“那邊不需要我。有阿笠在,一切妥當,我去了只會添亂。”卓燃愜意的伸了個懶腰,繼續道:“況且,在世人眼中,我早就是個死人了。死人又怎好隨便拋頭露面?”
“你……”傅嫣被他一串子話噎得無語,不滿道:“什麼死不死的?伯母壽辰,說著等不吉利的話做什麼?你根本就是懶!”
卓燃聞言,翻了個白眼道:“現在是太平盛世,能懶散一日,便是一日的好時光。”
“呵!”傅嫣簡直連白眼都不想給他,“我真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把懶說的這麼理直氣壯,臉不紅心不跳的。”卓燃則是一副沒臉沒皮的樣子笑著道:“承蒙誇獎,我繼續努力。”
“你真是……”傅嫣險些跳腳,“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現在不就見了?”
“你……你真是無藥可救……”
安思鬱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著二人鬥嘴,不免笑意盈然,似乎這二人從第一次見面至今,只要碰到一起,總要鬥個沒完沒了,而每次略勝一籌的,基本都是卓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