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鬱臉色隱隱發白,她實在無法理解紀凌寒的想法,無論是向流民下毒竟為取血製藥,還是向她下毒只為阻止她研製解藥,似乎他的心與血都是冰寒刺骨的。搖了搖頭,她皺眉道:“師父十年前說你的話,我看來並沒有錯,你當真沒有半點悲憫之心!”
紀凌寒聞言卻不生氣,只是苦笑道:“若我能早一些懂得師父、懂得你所謂的悲憫之心,或許,我就不需要漂泊這十年了吧。”
這番話無奈而蒼涼,安思鬱偏過頭,不願再去看他。或許,當年母親的離世的確對他打擊頗重,以致他竟彷徨放浪了十年,才想通了一些事,才隱約去想要思索自己的前半生,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傅嫣鼻中輕哼一聲,似乎並不想關心紀凌寒這段時日的心路歷程,繼續問道:“你還沒回答,薛三乙失蹤了,到現在音訊全無,是不是和你有關?”
紀凌寒沒有立刻回答,表情上確也看不出什麼變化。傅嫣見他如此,語氣更是不屑道:“你先別急著否認,你既然說,你是因薛三乙僱傭而製藥,那麼你私自終止合作,還把解藥給了醫師,他又怎會輕易放過你?”
紀凌寒卻將頭壓的很低,深深呼吸,似乎在下定什麼決心一般,突然仰起頭道:“我承認,從行宮離開後我見過薛三乙,還與他交過手,互相打傷了對方,但僅限於此,之後的事,我一概不知。”
“你認為我會信你麼?”傅嫣雙目緊瞪,猛然又拔出劍指向紀凌寒,紀凌寒並未躲閃,而是輕輕將她劍尖撥到一旁,道:“那日我把解藥給了師妹後,回去的路上撞見了薛三乙,他得知我逃出牢房,正在四處找我。我和他說明我的意圖,他十分生氣,威脅我說如果此時退出,便會對師妹下手。我與他爭執時,錯手出針傷了他,他也砍傷了我。”說罷,紀凌寒將外袍脫下,撩起衣袖,見確有厚厚纏裹的止血棉布覆於他左臂之上,想來傷口定不會輕。少頃,他將衣服重新穿好,道:“我只是打傷了他而已,至於他為何失蹤,下落哪裡,我一概不知。”
傅嫣面露疑色的望著他,隨即望了望言子期,見言子期輕輕的搖了搖頭,傅嫣才極不情願的將劍收回鞘中。言子期道:“方才師父說,這些事恐與廣郡王有關,是何原因?”
大概是聽到言子期問起,李濟世緩緩推門進入,將薛三乙寫給紀凌寒的信箋、以及那張從薛三乙家找到的殘頁分別拿在手中,左右細細端詳了一陣,又都交給言子期道:“言將軍,依你看,此兩頁是否有何不妥之處?”
言子期接過來反覆檢視,良久,雙手交還李濟世,道:“我看不出。”
李濟世又將這兩頁遞給傅嫣,道:“傅郡主呢?”
傅嫣疑惑接過,粗看一番後便不住搖頭,交還道:“我也看不出。”
李濟世順勢又遞給安思鬱,道:“你看看。”
安思鬱接過後兩番仔細檢視,微微皺眉,有些不自通道:“似乎……字的顏色……有些奇怪?”
沒承想,李濟世卻輕捻鬍鬚,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道:“沒錯,就是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