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已攪作烈火一團,無限的悔意,夾雜著說不出的恨意,頓時吞噬了他身為九五之尊的理智!
隨手抄起一盞茶杯,狠狠擲出!茶杯落地粉碎,炸裂般的碎瓷片在迎面來人腳邊散了開。那人一愣,忙道:“皇上,這是怎麼了?”
未經通報可直接出入雍明宮的人,除了太后,便只有瑾甯長公主玄諾琪了。見皇姐前來,皇帝稍稍冷靜了些,閉目扶額,眉頭緊皺。
長公主望著這一地狼藉,一臉錯愕,問道:“何事惹皇上如此動怒?”
玄諾琪與玄墨辰姐弟感情甚好,說長公主是皇帝最為信任之人,也不為過。無論國事家事,姐弟二人幾乎無所不言。沉默片刻,玄墨辰喃喃道:“皇姐,朕見到她了……”
“她?”長公主一怔,迅速反應過來,“皇上是說,那個醫師鬱兒?皇上見過她了?”
“對……鬱兒……朕見過她了……”
長公主聞言欣喜道:“皇上能再見到她,說明緣分使然,這是好事。”
“好事?”玄墨辰的臉色愈加陰鬱,苦笑道:“是好事,本該是好事,卻被朕親手毀掉了。”
長公主聽他如此說,眼中驚疑之色愈濃,忍不住詢問道:“那鬱兒,究竟是何人?”
“她……”玄墨辰跌坐在龍椅上,雙目緊閉,頹然道:“她是安如柏的女兒,被朕一道聖旨,親自指給了言子期!”
“什麼?”長公主聞言吃了一驚,脫口而出。“她是安如柏的女兒?”
玄墨辰罔若未聞,半晌,他緩緩開口道:“皇姐,朕好悔……”
他好悔,悔在沒有多問一句,多看一眼,多堅持一下,便做了決定。
長公主緩步上前,在龍案之前站定,望著弟弟柔聲道:“這不是皇上的錯,那時皇上又怎會知曉鬱兒就是安如柏的女兒?”
玄墨辰繼續沉默,忽地,他眼中似有跳躍的火苗閃過,急切的望著玄諾琪,道:“皇姐,鬱兒本就應該屬於朕,對不對?”
玄諾琪一驚!在皇帝的眼中,她似乎看到了一絲透著極為危險氣息的希望!這危險的希望,很容易就會將目前的平和、平安、平靜,吞噬的乾乾淨淨!
她大驚失色,不住的搖頭,堅決道:“她不屬於皇上。”
“不!”玄墨辰眼睛紅紅的看著玄諾琪,幾乎是咆哮著懇求道:“朕可以重新讓她回到朕的身邊!”
“你不可以!皇上!”玄諾琪緊握皇帝雙肩,幾乎用同樣大的聲音道:“木已成舟了,皇上!她如今是臣子的妻子,你不能……”
不能什麼?玄諾琪已經說不下去了,可是玄墨辰懂。
他痛苦的閉上雙眼,又緩緩張開,眼神茫然又無助,玄諾琪心中一酸,極為心疼……
他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朕不會這麼做的。”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玄墨辰恢復了天子的端正坐姿,目光漸漸平順,情緒盡藏眼底,緩緩道:“這件事,朕不會再提了。”
玄諾琪默默地彎下腰,拾起了一些方才被他掀翻在地的奏摺,整理齊整,放到玄墨辰面前,輕聲道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