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刀,每一劍。每一個傷口,血肉之軀而已,他當真不覺得痛嗎?
只是,他是言子期,驍勇善戰、戰功赫赫的三品將軍言子期,他不可以痛,甚至不被允許痛!
他是他士兵精神支柱、甚至是他的國家雍朝的定心丸,所以,他必須忍受並習慣這一切!
自他懂事起,幾乎沒有人對他說過,傷,就是傷,都會痛!
除了她,這個他莫名其妙的新娘,安思鬱。
……
細細包紮完畢,安思鬱檢查一番,這才放心道:“好了。”
又起身道:“我去煎藥了。”
說罷,也未等兩人答話,她便出了這房間。利落乾脆,絕不拖泥帶水,竟無半分女子嬌滴之色。
言子期目送她離開,良久,緩緩踱步到昏迷中的欒方葉身邊,似是在檢視他的傷勢,眼神卻有些飄忽,見狀,李濟世問道:“將軍,聽聞岑軍已退往阿濟都?”
阿濟都為岑氏東南重鎮,言子期聞言,點頭道:“沒錯。”
李濟世欣慰笑道:“真是好事!”又問道:“下一步,將軍將做何打算?”
言子期道:“敵攻我守,敵退我攻!李椿將軍已率軍進發,我方稍作休整,也要立刻開拔。”
李濟世點點頭,道:“後方傷兵,我等定會安排好,將軍請放心。”
若在往常,李濟世說出類似話語時,言子期定會回覆“有李醫師在,我定放心”之類的話,但是此刻卻盡是一片沉默。半晌,言子期道:“李醫師,您既知安思鬱身份,為何要帶她前來?”
李濟世早就猜到,言子期定會向他問起這個事,卻只能搖搖頭無奈笑道:“我這個徒兒,從小機靈到大,一肚子的鬼心眼,這次,便是我不帶她來,只要她想,也會想盡辦法跟了來的。”
鬼心眼?言子期不禁唇邊勾起一抹淺笑,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見言子期面色稍緩,李濟世又道:“不過,鬱兒雖然年紀輕,確實也是個很好的醫師,很小就隨在下四處行醫,也有隨軍的經驗,懂得保護自己,她……”李濟世頓了頓,道:“或許不守規矩,但這也是她的閃光點,還請將軍多加包容,莫要怪罪於她……”
後幾個字,李濟世幾乎是猶豫著說出來的,畢竟將一個女子女扮男裝帶入軍營是一件不合規矩的事,更何況,這女子還是將軍的新婚夫人。而言子期卻並未答話。半晌,他望向床上昏迷不醒計程車兵,問道:“李醫師,此人似是認得她,您是否知情?”
李濟世並未立刻回答,像是猶豫了下,才緩緩點頭道:“認得。此人名叫欒方葉,其父曾是將軍岳父安如柏安大人的幕僚,後因犯事,不再為大人所用。他與鬱兒還有她哥哥,乃是從小一同長大,但在那事之後,欒家父子便離開了安家,他們應是多年未見了……”
原來如此,言子期點了點頭,但見李濟世欲言又止,不由追問道:“其父所犯何事?”
李濟世道:“受賄,險些置安大人於不忠不義之地。”
正在此時,聽得阿笠進來稟報道:“將軍,鄭副官求見將軍。”
見此,李濟世不好再留,便招呼士兵將欒方葉小心抬出到安放傷員的傷兵營,向言子期告辭。言子期深施一禮,道:“此人還請李醫師多加照拂。”
李濟世還禮道:“必當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