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高師爺反應,高仁繼續解釋,“自太祖登基以來,朝廷就極其重視農桑,因為農課不過關被罷官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個,就連咱們縣太爺連番被難為,也是用不事農桑這個藉口。”
“此時全國大旱,大部分地區都缺水,若是操作得當,憑藉一輛水車,章樂縣就能一步登天。”
“拉倒吧,”聽兒子越說越離譜,高師爺實在忍不住了,“一把年紀還這麼天真,腦子呢?這事你們兩不許插手,等我跟縣太爺商量完再說。”
“爹你快點,時間不等人,”高義催促道,“這麼好的機會不把握,下次再想遇到,怕是千難萬難。”
“放心,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們喝的水都多。”
在兒子面前,高師爺穩如老狗,一副胸有成竹樣,到了縣衙關上門,徹底現出原型。
門一關,嘴巴立刻控制不住的咧開,用盡全身的力氣,也壓不住笑意,反而因為扭曲的動作,臉開始抽搐起來。
聽到腳步聲傳來,一邊一拳捶臉後,才順利把臉板起來。
“師爺,”吳縣令進門,就看到高師爺黑眼圈濃厚,臉頰也微腫,頓時好奇不已,“你昨天告假,可是跟人去打架?”
“打架?老夫這把年紀怎麼可能如此衝動?”高師爺哭笑不得,“大人為何這麼認為?”
“師爺不用客氣,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說,”吳縣令的神情很微妙,“本官自任職後,受你幫助良多,回報一二也是應該。”
兩眼青黑,臉頰紅腫,還說沒捱揍?
老人家愛面子,能理解。
但是吧,完全沒必要為了面子死撐吧?
就算打不過,也要報仇啊!
突然間,吳縣令覺得自己一向倚重的師爺有些憨憨。
“真不是,”高師爺很無奈,“老夫並非不懂變通,若真的力有不殆,定然要人幫忙的,昨日告假是因為拜訪故人。”
“哦?哪位故人?”
吳縣令並不是什麼心思深沉的人,相反,因為是家裡么子,備受寵愛,為人十分跳脫。
本身也不是什麼功利性格,若不是被家裡塞了一個縣令,還躺在院子裡混吃等死。
除了倒黴,並沒有遇到過什麼重大挫折,因此,雖然年近三十,依舊沒什麼城府。
當然,這些只有熟悉的人知道。
面對外人,他總是冷著臉,面無表情,架子端的足足的。
“十幾年的袍澤,”說到老爺子,高師爺神情都變得柔和,眼角也泛起細碎的笑意,“過命的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