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功與陸虎相互攙扶著走在硌腳的廢墟之上,他們的行動很輕微,幾乎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因為他們不想再經歷一遍被數不清的輻射異獸追趕的滋味。
鄭成功的左手臂上有一道長長的傷口,即使他卸掉右手的衣袖將傷口綁緊,但依舊阻止不了鮮紅的血液浸潤出來。陸虎的狀態沒有必要鄭成功好到哪去,他的兩條大腿被變異蜥蜴留下了十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天知道廢墟里為什麼會藏有兩米長的大蜥蜴,一腳踩進伏擊圈的陸虎真是欲哭無淚。
陸虎抬頭望了眼破曉的天空,語氣裡吐露著顯而易見的慶幸:“可算是天亮了……要是再這麼摸黑走下去,我感覺自己到時候是怎麼掛掉的都不知道。”
鄭成功深有同感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感慨道:“陸虎,這真的是史詩難度嗎?就這難度,我感覺這輩子都畢不了業了。”
“我看你是在方家待久待成廢物了!這點難度算個屁!你是沒見過我們和院長合力誅殺那大聖時的盛景!我們以幾十人之力對抗天威神雷,硬生生把大聖那個王八蛋給幹趴下了!還有啊,你是沒見過我揹負九座大山的英姿,這點小場面算不了什麼!”在一起逃亡的路上,陸虎與鄭成功之間的心結不說是完全解開,但也解開得七七八八了,兩人的交談方式逐漸迴歸到當初的味道。
許是白天的到來讓鄭成功產生了安全感,他終於打起幾分精神跟陸虎侃了起來:“少吹牛比了,我也就見到你力氣大了點,什麼揹負九座大山就拉倒吧,被一隻大蜥蜴整得這麼慘,你也就那水平!”
陸虎本想開口爭辯,卻又不知想到了什麼,於是懶懶說道:“嘁,懶得跟你計較。”
他們的腳步始終沒有停下,在沒找到下一個避難點之前,他們的腳步不會停下。由於頭鐵的武修羅怒撞大樓造成的震撼,兩人沒命地向前飛奔,結果為周圍那些被大樓坍塌所驚動的輻射異獸指明瞭方向,遭受到了慘無人道的追殺。要不是陸虎悍勇的表現,兩人估計已經交代在逃亡路上了。
鄭成功和陸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知道他們的腿腳是痠痛無比,完全依靠毅力和慣性在支撐,這一停下,估計短時間內是很難再度開拔了。當天色開始放亮的時候,鄭成功又感受到了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放射性,裸露的右手不時感受到了針扎般的痛感,然而他對此也毫無辦法,只能浪費靈能保護住裸露的面板。
當人一旦陷入到疲憊的狀態以後,各種負面的情緒和思想就會在悄無聲息間湧進你的大腦,時間的流逝也將變得無比漫長。好在,鄭成功和陸虎兩人“相依為命”,暫時還不至於被自己的情緒所擊敗。無比漫長又毫無頭緒的旅程因為兩人的小心翼翼而變得更加漫長,漫長到,一公里的路程足足走上了半個小時。
好在,一座高臺的出現打破了周圍一成不變的風景。高臺太明顯了,明顯得就像是一條筆直的高速公路旁豎著的大大的廣告牌,想讓人看不到都是一種奢望。陸虎見到那灰白相間的高臺面露激動之色,急忙搖晃鄭成功的手臂,興奮地說:“老鄭,你看那是什麼?”
鄭成功瞟了眼極具地標潛質的陳舊高臺,對於陸虎的想法心如明鏡,毫不客氣地打擊道:“一座廢棄的高臺而已,別激動得太早。”
下一秒,一道微弱的火光自高臺上亮起,一顆尖嘯的子彈眨眼間打入鄭成功的腳下,一灘青色的血液從彈孔裡潺潺流出。鄭成功和陸虎很默契地向後跳了一大步,受驚的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聚焦在冒血的彈孔上,一種劫後餘生的僥倖湧上心頭。伏擊了兩人,被陸虎親手斬殺的變異蜥蜴,其血青紅。
長出一口濁氣,陸虎指著遠處的高臺對鄭成功吼道:“這就是你說的廢棄的高臺?還帶自動打槍的?”
“這個……”鄭成功訕訕一笑,老老實實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就在兩人不知所措的時候,高臺上出現了一個高瘦的人影,他身著一襲風衣,從兜裡取出兩把造型獨特的手槍,對著鄭成功和陸虎遙遙開出了幾十槍,由靈能聚成的子彈射穿了兩人身前的廢墟,隱隱約約組成了兩個大字:“速來”!
“是鄭紀陵!總算遇到一個老鄉了!”與鄭紀陵搭檔過的陸虎在看到靈能子彈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開槍之人的身份,心裡頓時生出了他鄉遇故知的喜悅之情。
鄭成功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逝,與陸虎撒開了步子向遠處的高臺跑去。當他們繞過了一堆高聳的廢料堆後,眼前的景象帶給了他們十足的震撼。
用石塊澆築而成的圍牆足有三米之高,牆頭佈滿了參差不齊的打磨成尖刺的石塊,長逾百米的圍牆是這處避難點的第一道屏障。與圍牆幾乎融為一體的大門同樣是用石塊製成,對外的門面上同樣佈滿了石刺,似乎是專門用來對付那些不長眼的蠻獸。
圍牆後面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許多的建築,它們的樣式各不相同,但可以清晰地看出都是新建的,用廢墟中隨處散落的建築垃圾建設而成的。大門兩側各有一座瞭望塔,當然比起那座上十米高的高臺就像是侏儒一樣,但也足以從側面證明這處避難點的武力不弱,因為此刻兩座瞭望塔上正有兩名黑衣壯漢手持弩箭對準了不請自來的鄭成功和陸虎。
鄭紀陵的身影輕飄飄出現在瞭望塔上,對著虎視眈眈的黑衣壯漢勸說道:“大山、王虎,放下弩箭,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