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龍陽老道……呃不對,張淳昀!你……你怎麼認出我來了?”我對張淳昀怒目相向,正準備破口大罵,卻突然想起自己此時已是易容後的模樣,他又是如何認得我的呢?
張淳昀哈哈一笑,故意抖了抖黃色道袍,正了正紫金道冠,老氣橫秋地說道:“我能做到一人千面,還會識破不了你那拙劣的偽裝?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你還沒死,我甚是欣慰啊!”
我抬手給張淳昀的肩膀重重一捶,笑罵道:“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你還是這麼不陰不陽,我也甚是欣慰啊!”
“哈哈哈哈!院長你的嘴巴還是這麼刁,貧道我就不跟你爭了。”張淳昀捋了捋蓄得整整齊齊的小鬍鬚,口中發出爽朗的笑聲,臉上的笑容卻漸漸冷了下來。
從他明顯的表情變化中,我知道寒暄到此結束了。我稍稍緊了緊身體的狀態,正色問道:“來抓我的?”
張淳昀搖了搖頭,指著我的褲兜說道:“來找東西的。”
我乾脆利落地將玄鐵御令從口袋裡掏出來,毫不留戀地扔給了張淳昀。
張淳昀接過玄鐵御令,微笑說道:“還有來請你的。”
我連忙擺手道:“請我?不了不了,我的面子沒那麼大,我只是個普通的遊客,承受不起!”
張淳昀臉上笑意愈盛,一邊將玄鐵御令收進道袍裡,一邊嘿嘿笑道:“院長,你的膽子怎麼越來越小了啊?放心,不是請你去我師父那兒,請你去仙海洞府作客!”
“仙海洞府?”
“仙海洞府是排在蓬萊三大道首之末的仙海府君修煉之所,也算是蓬萊散修的一個聖地。我現在的名字叫裴侯,拜入了府君門下,算是他的一位門客,在洞府裡也有一處歇腳之地。”張淳昀笑吟吟地看著我,但臉上明顯露出了一分落寞之色。在他接下來的解釋中,我也逐漸瞭解到他近來的情況。
歸元真人是三大道首之首,是蓬萊仙境名副其實的統治者,最是好面子。張淳昀曾被美色誘惑導致修煉入魔,更是染上了龍陽之癖,這在歸元真人看來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因此當年的張淳昀即使是鳳毛麟角之輩,歸元真人依然狠心地將他逐出師門,將這位曾經的愛徒永久除名。歸元真人會做出如此決定,內心的失望與身為道首的表率固然佔據了很大的分量,但誰能否認這其中還摻雜了他對自身面子的看重呢?
張淳昀已經恢復了陰陽調和,但對師父瞭解頗深的他亦是知道此生迴歸師門無望,那種王者歸來的情節在現實中就是個屁,所以他轉而拜入了仙海府君的門下,以門客的身份在蓬萊仙境繼續修行。精於易容和隱匿的張淳昀只要不有心暴露,被歸元真人發現的機率極低,畢竟能入歸元真人法眼的都是當世人傑,像裴侯這種默默無聞、不上不下的修行者是不會引起他注意的。
我用玩笑的方式向張淳昀發出試探:“那你現在帶我去仙海洞府幹什麼?不然你乾脆跟我回大陸算了,學院養活你一個門衛還是綽綽有餘的。”
張淳昀指了指礁石下方平靜的大海,高深地說:“蓬萊仙山面朝大海,擁有很多陸地上沒有的天材地寶,對我接下來的修行大有裨益。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我說我悟了,我悟的是大道之理。我相信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定能窺得大道的門徑!”
我笑了笑,又向張淳昀丟擲了橄欖枝:“你這風格轉變真是差得太多了,說實話我還是更適應你那猥猥瑣瑣的樣子。人各有志,我也就不多勸你了,要是哪天在這裡混不下去了,可以來學院找我,學院的大門始終為你敞開。”
“如果這是個亂世,說不定我就心動了。可惜我現在一心只在修行之上,只能在此謝過你的好意了。”張淳昀對我稽首一禮,轉移了話題:“走吧,天快黑了,我帶你去見府君,說不定他心情好就為你指點一二了呢。”
看來張淳昀悟的也不是很透嘛,連大動亂即將到來都不知道,說不定我還是有機會將他攬入麾下的。有了零之後,情報這一塊的事務他能比張淳昀做得更好,所以能收得張淳昀最好,收不到他也影響不大。一直在礁石上待著也不是事,既然被張淳昀找上了,想要悄悄坐遊船回去顯得也不現實了,何況問殿玄龜的異動我是脫不了干係,這樣偷偷潛回去反倒坐實了其中貓膩與我有關,可我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啊!
當我答應了張淳昀以後,他一手抓住我胳膊,當即帶著我騰空而起,口中唸唸有詞,在我們如水的瞬間變出了一個透明柔軟的氣泡將我們罩在了裡面。海水很清澈,我能夠看到很遠的地方,然而最遠的地方依然是深不見底的海水,除了顏色、形狀、大小不同的魚群來回遊蕩,幾乎看不到第二種景色了。
隨著我們不斷的下潛,四周的光線變得越來越暗,原本湛藍絕美的景象漸漸開始壓抑起來,令我不由自主想起了在東海的遭遇,那金碧輝煌、連城成池的鮫人王城,與即將到訪的仙海洞府到底誰更震撼人心呢?
“清光符,去!”張淳昀從衣袖中打出一道黃色的符紙,那符紙自行點燃,召喚出一團清光落在氣泡上,幫我們將前路照得一片通明。
“以前光知道你猥瑣無比,現在才欣賞到你的道術表演,你真不考慮回學院當門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