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護國寺到謝閒樓,從無辜百姓到熱血士子,如此狠心狡詐,攜勢逼人,反將朝廷的軍,區區一個南錚,憑什麼敢妄為放肆!
南錚只是萬千陰謀中的一環而已,他背後是一整個龐然大物。
她敢斷定,此事追查到底,絕不可能只牽扯出一個御史大夫。
動則干涉全域性,士族集團和明氏皇族矛盾已深,他們想用朝堂大勢反逼皇帝收回刀鋒。
姜雲緩緩闔目:“愚蠢。”
片刻之後,她又開了口:“原來如此。”
難怪姜勵敢與東宮太子為敵。
心有惡念之人,看天地無一干淨。在姜勵這種人眼裡,賀家借科舉取士之機培植勢力,與明燎不會沒有關係。
他認為皇帝若要清算舞弊案,就必然牽連東宮。這對父子演了一出不知真假的戲,風光滿面的陵陽侯,竟就這樣上鉤了。
他低估了太子,也低估了皇帝。
姜雲將暗暗浮起的諷刺壓回心裡,佛堂淨地,不該露出此等心思。
她靜心斂神準備離開,步出大殿之時,姜雲的目光恰好落在不遠處的一棵老樹之上。
這顆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樹,在護國寺的正殿之前聆聽祈願,掛滿了承載祝福的紅綢。
姜雲彷彿忽有所感,也解下一條新綢,慢慢走到樹下。樹下常年備有筆墨,她提筆沉思片刻,笑著留下墨痕。
姜雲踮起腳,把綢子系在略高的地方,而後稍退兩步,朝這棵歷經世事的老樹微微福身。
“多謝。”
此言既出,姜雲便不再停留,她腳步沉穩地走向山寺之外,與東宮衛隊會合。
在她走後不久,本該與弟子講經的妙空來到正殿。
聖僧解下姜雲系在樹梢的紅綢,瞥見兩個瀟灑的大字。
他笑了笑,囑咐隨性的小沙彌:“待裴少卿再來,請他多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