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瑞卿哽咽著給李遊書唱了兩句,她本就不擅長唱歌,加上嗓子哽作一團更是難以發聲,十個音有八個都不在調上。可即便如此李遊書還是笑了,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勾了勾嘴角,雖然他還很想伸手去摸一下皇甫的臉頰,可是他已經做不到了。他也覺得自己不配,因為自己失言了——說好會活著回去,結果現在要死在皇甫的懷裡。
皇甫瑞卿感覺到懷裡李遊書的身體逐漸癱軟了下去,一口氣只出不進,瞳孔也逐漸渙散開來。
她咬緊了牙關,將李遊書已經雙臂發涼的身軀更加抱緊了些。
“都比不過這宵美麗……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啊哈……因、因……因你今晚共我唱……”
“因你……今晚……”
靈臺方寸,片刻安寧。李遊書心裡發出輕盈的笑,他覺得無比輕鬆。
鴻鵠遠矰弋,魚鳥脫池籠。始覺一無物,方知萬事空。
這牽腸掛肚的紅塵世,李遊書去矣……
從高安市飛往慶儀的飛機上,少女驚顫而起。惡寒與冷汗相繼襲來,淚水撲簌簌從她眼中流淌了出來。
坐在她旁邊的同學嚇了一跳,輕輕推搡她:“清夢,你怎麼了?”
李清夢不知道怎麼回事,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掉下來。她覺得心臟一陣劇痛,就好像有人往她胸口狠狠剜了一刀。
“……”不知所措地擦著眼淚,李清夢扭頭看向了飛機外面。日落天邊,烈火燒雲,風捲雲濤,波瀾壯闊。
望著窗外不多見的景色,李清夢的眼淚更加急促地墜落下去。
而後,她本能地叫了一聲。
“哥!”
撲通一聲,魏若熙被塞洛斯釋放的念動力推搡回來,重重摔在了停止呼吸的李遊書旁邊。當看向泣不成聲的皇甫瑞卿時,她愣住了。
“他已經死了。”塞洛斯指著李遊書笑道,“他雖不是我遇見最為強大的敵人,但確實是我遇見最為頑強的敵人。哼……不過終究還是死了,作為一個凡人。”
“你閉嘴!!!”皇甫瑞卿暴怒之下震聲道,純青丹焰隨即蔓延開來,將塞洛斯隔絕在了火牆之外。
象徵性地劃分界限令塞洛斯一愣,他有些意外,意外這盲女竟然在殺死了十文字冬櫻之後仍然留有這般餘力。不過他不感興趣,在體驗了與李遊書的戰鬥之後,武人之流“除卻巫山不是雲”,已經再難讓他提起戰鬥的慾望了。
便在這樣的情況下,塞洛斯擰轉時間,將仍然發熱發燙、濃煙滾滾的地面回溯到不受攻擊前的狀態。於是一切都恢復到了李遊書和皇甫瑞卿剛剛到來時的場景——完好無損的試驗場,穹頂壓蓋、昏黑迷濛、清冷刺骨。那艙中少女自始至終都半臥在培養艙內,見證這彷彿根本不曾發生過的驚天激鬥。
兩個絕色佳人此刻都目眥盡裂地瞪著塞洛斯,她們心照不宣打定主意——若是塞洛斯敢褻瀆李遊書遺體,她們便是死也要保護李遊書到最後一刻。
不過神明對活人都沒什麼興趣,對死人就更加不屑一顧了。他看了看皇甫瑞卿和魏若熙,沉靜目光視若無物。而後,他轉身朝《DEM計劃》的核心,那名艙中少女走了過去:“可惜,李遊書死得太快了。我還有一份禮物想要送給他呢——”
“他叔叔的項上人頭。”
此話一出,皇甫和魏若熙俱是一驚。而塞洛斯則在爆湧而來的青藍烈火中升起屏障,旁若無人地打通了電話。
“你的任務應該已經完成了吧?”一邊將火焰抵擋、一邊以念動力將自身後奔襲而來的魏若熙禁錮,塞洛斯朗聲問道。
電話那頭傳來相當冷靜的聲音:“當然。”
“好,那就來見你朋友最後一面吧。”說著,塞洛斯輕叩響指張開了空間裂隙。
當來人穿過空間裂隙踏入試驗場中之時,皇甫瑞卿和魏若熙都愣住了——那人身穿塞洛斯風衣軍裝,身後跟隨同樣穿著的無言麗人,赫然便是徐蒼與維羅妮卡。
“你很喜歡這身軍裝麼?”見徐蒼衣裝如此得體,塞洛斯微笑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