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瑞卿點點頭,抬手在李遊書頸子上試探片刻,而後又握住他左手脈搏慢慢體會著。末了,她又抻脖子將腦袋貼到他胸膛上,聽了聽他的心跳,並要求他深呼吸不知是不是檢查肺部。
這一系列事情做完了,皇甫瑞卿沉吟道:“本來以為修復八成就是最好的結果,沒想到你不僅將傷勢完全復原,甚至在這之上令自己的身體機能更上了一層樓……難道是你的呼吸法幫了你?”
李遊書自己也不清楚,但回想起無妄訣從“走地雞”——李遊書認為這麼說並無不妥,畢竟鳥類演化自恐龍的手盜龍分支,所以曾經是恐龍的無妄訣四捨五入就是雞——變成了威風凜凜一蟠龍,他覺得這應該就是自己呼吸法更上一層樓的徵兆吧:“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的呼吸法確實有過過載修復後變強的情況,只是這麼要命的情況之前可沒有過——這麼說吧,自打練成了呼吸法,我是在找死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很難拉住那種。”
皇甫瑞卿被他的話語逗笑,輕哼著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去通知你的親朋好友們了。”
“等等等等,先別急著走。”見皇甫瑞卿雷厲風行,李遊書伸手去拉住了她手腕,皇甫瑞卿下意識地抽手並輕呼一聲,旋即將手揣進了口袋裡。而李遊書感受到她溫軟細膩的手腕肌膚後也不由得心裡一緊,連忙用咳嗽掩飾著自己的尷尬,追問道,“那個……我睡了多久?”
“三天。”皇甫瑞卿對李遊書說道,“你睡了整三天。其他的問題我也一併回答了吧——是我救的你,你當時不光筋脈盡斷、肌裂骨折,更可怕的是左卿舞和蚩琚兩個的捨命一擊雖然被你抵抗,卻仍有海量餘威侵入你的身體,你能活下來可以說是相當幸運了。”
李遊書還想追問,皇甫瑞卿知道他不問個清楚明白是不會罷休,所以屁股一落坐到病床上,摸著後腦勺咋舌:“太過專業的你可能也聽不明白,反正你當時身體內巫、毒兩種內氣侵蝕你的四肢百骸,幾乎命懸一線。但是那個詭仙門的小丫頭叫……哦,蚩玲,她身上有一隻護命蠱,我讓她用蠱護住你的心脈不斷,然後讓劉文昭、劉文仙兩姐妹以熱毒和寒毒逼迫你體內亂竄的巫術和毒素彙集一處,再讓真武派那個小道士用太乙丹火炙烤你身體,將你體內的流毒巫毒、還有劉文昭劉文仙攻毒之毒都徹底炙烤成濃縮狀態,再借徐蒼精湛的太極運勁蒐羅餘毒,最後從膻中穴下針放毒。至於身體方面,一是靠蚩玲的蠱蟲為你修復損傷,二是你的身體確實在以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自行恢復,就這樣了。”
將來龍去脈都掌握清楚之後,李遊書終於點了點頭。
“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待會兒見。”為李遊書解開疑惑之後,皇甫瑞卿從病床上站起身,以較先前稍有些倉皇的語氣說完便打算快步離開病房。
“誒誒誒,還有個事情!”李遊書見她要走又連忙叫住了她,“那個,你為什麼會在我的呼吸法內景裡面?!”
皇甫瑞卿腳步一停,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那個是因為我見你丹田受重創,所以為你輸入自己內氣幫助調養。內氣有了聯結,自然而然就相見於內景,沒什麼奇怪的……我、我走了!”
李遊書望著皇甫瑞卿離去的背影,心裡犯嘀咕:“可你也不是藍眼睛啊……”
方才皇甫瑞卿睜開眼睛、二人相視的一瞬,李遊書分明看見皇甫瑞卿的雙眸是陰翳的淺灰,整個眼珠都是灰濛濛一片,沒有深邃的光感,亦沒有深黑的瞳孔。
就好像……
就好像她是個盲人。
懷揣著這樣的思索,李遊書盤坐病床發呆發愣,並很快聽見病房門猛然推開、文彬、蚩玲、徐蒼和劉月亭陸續奔走進來的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