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寒搖頭回絕了他的提議:“說實話,你開車我是不大放心的。尤其你剛經歷了一場惡戰,注意力渙散不說、反應估計也不如平時。所以還是我來開就好。”
李遊書聞言點頭,沒有再繼續讓。唐雨寒的說法可謂準確,經歷了跟讓·克朗一戰後,他現在確實感覺渾身遲滯、肌肉痠痛,雖然無妄訣已經在最大限度地填補缺漏,但精神上的沉重感並非只靠攝取生機就能恢復過來。
孟文茵死了,被讓·克朗斬下了頭顱。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孟文茵以一人之力阻攔五百多人,即便沒死也肯定與黃蕭斗的兩敗俱傷,所以讓·克朗是完全有可能把他們兩個都殺死的。
其實要驗證很簡單,打個電話就可以。但李遊書不敢打,忐忑,終究還是未知,就會懷揣一絲希望;如果去驗證了,希望可能會轉化為絕望,讓人更加的難以接受。
這時間,魏若熙也終於熬不住睏意,沉沉地睡了過去。
“你在想孟文茵。”車外是飛馳的風,車裡是空調的冷氣,外面哄哄,裡面也哄哄。在越發變得尋常、被人習慣的鬨鬧聲中,唐雨寒向李遊書開口問道。
李遊書供認不諱:“是。”
“你覺得她死了麼?”
“死了,”李遊書點點頭,“她本來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給我們斷後,所以死掉才是意料之內的事情。”
“兄弟,你能這麼想就好。”唐雨寒有些感慨地說著,此時這景象就好像他第一次與李遊書相識,開著那輛大貨車帶他前往貧困者聯盟位於鍾城城郊的基地那次一樣,“我知道,你對那個孟文茵其實是有感情的。這東西就好像憋不住屎拉在褲子裡一樣,藏不住。”
李遊書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我靠,你能不能別說的這麼噁心啊。”
“比方而已,我的意思是,你對她有情,她對你有意,我怕她死了對你打擊太大。”唐雨寒說著側頭看了看路標,確認了里程數後繼續說道,“有些人吧,她就是這麼奇怪,早不來晚不來的,偏偏又給你些體驗不到的新鮮感覺。搞得你扔下不是、撿起來也不是,更嚴重的把自己折騰的裡外不是人。若熙這樣善解人意又會處理事情的姑娘不多。”
唐雨寒的話聽來前言不搭後語,實際上是在告訴李遊書——跟孟文茵的事情可以放在心裡,但眼前魏若熙才是他最值得珍惜的人。
李遊書聞言點頭,隨後也打了個哈欠。
“睡會兒吧,不用陪我聊天,我精神著呢。”
“那,這是你說的啊,要是給自己整個疲勞駕駛翻了車,到時候賴你。”李遊書說著往後仰了仰,想起周慕清臨行前還給自己留了一張“拘魂符”,便將它抽出來看了看,嘴上嘟噥著,“該不會是……”
話沒說完,一道亮光自那符上微微閃爍,李遊書腦袋一歪便睡了過去。
“我靠,說睡就睡,還真是一點不含糊啊。”並不知道拘魂符之效用的唐雨寒見狀,還是跟平日裡一樣吐槽了句,而後自顧自地專心開車去了。
至於李遊書,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屬於自己內景的那一方天地已經變了模樣——青青草地、綠樹濃陰,還有被他豢養的無妄訣幻化的恐龍,曾經與他暢談彷彿依然活在世間的歐陽知……
沒了,全都沒了。
這裡只剩下了一片白地,無邊的荒漠、無垠的蒼白,什麼都沒了。
李遊書不解,四下張望著曾經熟悉的陌生之地,茫然無措。
而就在他的環視之下,一雙手從後把他的眼睛遮掩了起來。
“猜猜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