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肯放過我繼續剜心:“你與他沒有夫妻之份,你與我沒有伯媳之緣,更沒有君臣之情,而你與我有禍民之仇,傷弟之恨,林林總總,你今夜便以命來償!”
這些年我左右為難,最終落得難堪局面,這一生活得何其滑稽,連迷途知返也是太晚,用血淚徹悟。
暗夜寂寥,陣前寒風烈烈,吹亂我的鬢髮,我震天狂笑:“你一箭穿心之仇,我今夜要你用命來償!”
他眼中驟然犀利,譏笑道:“禍國妖孽,迷惑我舊臣華予叛國,我今夜一來除你,二來清理門戶!”
我持著還神鐧,一路踏碎斑駁月影,兩軍頃刻吶喊混戰,激烈廝殺,血光濺雨,北風拔地而起,刀鋒過頭顱斷落,劍影中盔甲碎裂,十面埋伏籠罩鏖戰人間。
一支箭矢破空而來,菱形寒光直逼我的眼中……
我堪堪避開,揮鐧還擊,偷襲我的方向頃刻爆炸,焰蝶包圍,烈火貪婪吞噬弩車,兵將滿地哀嚎鼠竄。
白音止立於風口,清絕容顏染上火光,笑靨嗜血而殘酷,焰蝶不但沒有傷他,還纏綿皈依於他,我百思不得其解,那焰蝶是我的精魄所化,為何對他溫馴?
血河如岩漿蜿蜒,一道道劍影繚亂,一具具軀體轟然倒下,無數鮮活的生命葬入火海湮滅成灰,他的劍尖還在滴血,颶風盤旋成漩渦,他的笑靨更加詭異。
我抿去唇角血跡,他的法術不比那人高超,但是招式毫無章法,我摸不清路數,一時不知如何應戰。
更危急是我腹中間歇陣痛,他察覺出我身體不適,趁勢和我拼靈力,攻勢越來越猛烈,想拖垮我。
披風劇烈鼓動著,我御著風腳底漸漸虛浮,四肢綿軟乏力,感覺自己像即將風湮的殘燈,腹中陣痛更急,彷彿是他在痛苦求救,本能地蠶食我的靈力保命。
我正猶豫要不先躲躲,一道凜冽的劍光直逼眼中,銀光閃耀,黯淡蒼穹,迅如疾風,勢若貫天長虹。
一剎那我渾身血脈逆流,衝上頭頂,我想起北冥境的那處家宅……搖籃裡的撥浪鼓、庭院裡的鞦韆、對面的私塾,所有美滿的幻想頃刻擊碎,悄然風逝……
我垂淚閉眼,放棄一切徒勞的抵抗,我以為我徹悟了清醒了,其實我還活在奢望的美夢裡,痴心妄想。
“鏘——”罡風擦面,震斷我的一縷鬢髮,我猝然睜眼看格擋在我頸間的長劍,就差毫釐!如斯驚險!
兩柄交鋒的劍離開我的脖頸,碰撞迸出星燼,我捂住胸口急促喘息,驚魂未定間,有人將我擁抱入懷。
溫暖的、寬厚的、熟悉的……我難以置信抬頭看。
他的長髮流竄在風裡,似起起伏伏的潮浪,眼瞳略帶疲憊,滿面飽經風霜,他垂眸看我,沒有隻言片語,卻勝似千言萬語,我碎成渣滓的心,又拼湊起來。
“待為兄替你報仇。”虞琅眼眸堅定含光,抱著我行動自如,恍若鬼魅縱橫在幽冥地府中,任白音止劍招兇猛也傷不到分毫,二人鬥法,都是難以置信的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