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高興地說:“少夫人讓咱們騰出一間屋子,往後我們自己做飯,大家都在那裡吃。”
展懷遷不知說什麼好,便先往嬤嬤的屋子來,擔心她受了傷。
張嬤嬤閒不住,正掌了燈在榻上算賬,見懷遷來了,笑著嗔道:“哥兒也不講究了,怎麼往下人房裡來。”
展懷遷走近了問:“傷得怎麼樣,我看腫得不輕。”
嬤嬤不在乎:“明兒就好了,不算什麼,您該去看看少夫人才是。”
展懷遷卻坐下了,苦笑道:“她那麼毛躁,我都不敢惹她,有些事還是問您聽得明白,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扯上賬目?”
張嬤嬤給到了茶,自責不已:“要怪,還是我多嘴了。”
這件事最初,只是七姜吃不完大廚房送來的飯菜,對他們說,往後少送幾個菜,夠吃就行。
可那幾個送飯的,語帶譏諷地拒絕了,說是家裡的規矩,主子們的菜蔬禽肉都有定例。
七姜好生商量不過,就和嬤嬤嘀咕了幾句,嬤嬤當時是想安撫她,就說:“哪怕他們真的答應少送幾個菜,您的分例還在廚房裡,他們並不會因為您少吃,就少買幾樣菜,不然如何從中間抽油水,總不能真金白銀直接往兜裡裝。”
就是這些話,讓七姜生出了往後自己做飯的念頭,但跑去大廚房說,人家又不同意,她才故意說要查舊兩年的賬,讓他們自己選走哪條路。
一直僵持到天黑,大廚房那幾個管事是盼著四夫人回來能做主,結果四夫人沒掌得住侄媳婦,再去搬老太太,就成了展懷遷看到的那一幕。
張嬤嬤說:“怪我多嘴,我不說那幾句話,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展懷遷笑道:“您不說,過幾天她受不了了,還是一樣的結果,她見不得糟蹋糧食。我聽父親的意思,因朝廷減收,恐怕家裡會有新的規矩,往後少些浪費的事。”
張嬤嬤說:“大老爺真心喜歡兒媳婦,奴婢瞧著高興,可這份喜歡,必然也會給少夫人帶來麻煩。”
展懷遷明白嬤嬤的意思,說道:“好在她不是能隨便被人欺負的。”
張嬤嬤說:“今晚這事兒,您說四夫人不能做主嗎,那不能夠,她就是拱火讓少夫人和老太太不對付,她幹岸上站著,坐收漁翁之利。”
展懷遷問:“這話,您對她說了嗎?”
張嬤嬤謹慎地搖頭:“可不敢提,咱們少夫人眼睛裡乾淨,慢慢來,今天的事我都後悔了。”
展懷遷道:“有您在她身邊,父親和母親都放心了。”
“那哥兒自己呢?”張嬤嬤笑眯眯的,又怕孩子害羞,就沒再多問,拿著賬本說,“明起先教少夫人看賬本,從咱們院裡吃飯的小賬學起來,總有一天,這家能交到少夫人手裡。”
那之後,離開嬤嬤的屋子,展懷遷回到臥房,外頭的熱鬧已停當,夜也深了。
七姜還沒睡,披著衣裳坐在窗下,像模像樣地撥著算盤,在紙上寫寫畫畫,要安排往後這一院子人吃飯的事。
“你會撥算盤?”
“我娘教的,家裡交糧食、賣糧食的時候,不會算數會被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