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說:“媳婦到手的,只是府裡每一季花銷的錢,都是眼睜睜要花出去的,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變不出更多了。旁人不知道,您是最清楚的,這家裡大宗的田地、商鋪、莊園、宅子,全都在大老爺自己手裡攥著,媳婦還能去他房裡搶嗎?”
老太太神情陰鷙,恨道:“未必在他手裡,恐怕還在他媳婦手裡,不然他那麼忙,哪有功夫打理這些,每年收賬放租交稅銀,總得有個人替他操心,既然家裡找不出這麼個人,那就全在那女人手裡了。”
“果然都在大嫂嫂手裡?”
“橫豎不在我這個老孃手裡,所以……”老太太摸了摸兒媳婦的腦袋,說道,“我們婆媳是一樣苦命的人,我這個婆婆還在一天,總該護著你,你把眼下虧的賬算清楚,我先替你填了。”
“娘,真的?”
“可你也要替我辦事,倘若你辦不好,或是轉手賣了我。”老太太陰沉沉地笑道,“會是什麼下場,你心裡明白。”
四夫人掛著淚,迷茫地問:“母親要我做什麼?”
老太太說:“還記不記得,懷逸是怎麼來的?”
四夫人眼神一顫,緊張地問:“娘,您是說……”
一盞茶的功夫後,老太太要回去了,上官清跟出來,故作委屈道:“清兒什麼都沒聽見,她們防著我,姑祖母,是清兒沒用。”
老太太朝孫女閨房那頭看了眼,不屑地說:“隨她們去吧,一個個就這命了,可你還有更好的前程呢,走吧孩子。”
四夫人送到院門外,婆婆走遠後,才鬆了口氣,方才哭得要死要活的神情,立刻就消失了,抹了把眼淚,對身旁的雁珠道:“有個愛算計兒子的老婆婆,我還怕什麼,外頭的賬有人填了,我還得想法兒,把玉顏的嫁妝要回來。”
這日直到七姜回觀瀾閣,大半天也沒見家裡有什麼動靜,大少夫人和二姑娘都沒被四夫人折騰,張嬤嬤派人再三打探,秀景苑裡的確風平浪靜。
雖然有些奇怪,可不挨罰總是好事,七姜還省得費力去吵架乃至動手,下午吃點心時,她忽然醒過味,問嬤嬤:“我為什麼要護著她們,我和她們很熟嗎,請個護院還得給工錢吧。”
映春笑著說:“還不是您心地善良,見不得好人受欺負。”
七姜捧著一塊綠豆糕,莫名其妙地說:“我怎麼就捲進你們家的事了?”
張嬤嬤不厭其煩地糾正:“不是你們家,就是您的家,大姑娘她們如今都是您的親人了,哪有見親人受欺負不相幫的,您最是心軟的。”
七姜吃著綠豆糕,搖頭道:“可我除了吵架動手,也沒別的本事,時日一長就不管用了,我自己知道。”
張嬤嬤和映春異口同聲地說:“您可以學呀。”
說起學本事,今天懷逸那兒的認字且要停一停,七姜另有一樁要緊事,趕著告訴展懷遷。
日落時分,她就在前院徘徊,這頭的下人很少見少夫人,但七姜客客氣氣,他們覺著新鮮又好相處,並不是傳說中多霸道囂張的人。
有丫鬟來給少夫人搬凳子,七姜連聲說謝謝,把人家都嚇著了。
之後先是等來了三哥兒,被她打發走了,又等來展懷逍,有機會當面謝謝七姜,懷逍站著說了好些話,可七姜卻心不在焉,就怕展懷遷今天不從這個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