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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是將死之人了，你居然還肯大駕光臨，我知道你想告訴我，宋家的每一個人都該死，你們沈家人，就是自認為自己正義。”宋江閉著雙眼，將雙手放在雙腿上沉聲，“我只記得那時候，我從父兄的屍體旁爬出來，別的，我什麼都不想知道。”
“我的職責，只是保家衛國，所以我一點都不後悔處決了宋家人，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兩件事，第一，你父兄手裡拿了一批黃金，當時因為分贓不均，還吵了起來。第二，你父親死前，曾經求過我，殺了你，放過你哥哥。”
“你心裡一定比我更加清楚，你父親為什麼這樣對你，只是你選擇自欺欺人。”
“你自詡為了仇恨，為了報復，好像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但你只是想要證明你自己，和你哥哥比起來，你不會輸給他。”
“你真的恨沈家嗎？你更恨的，難道不是你父親？”
宋江就這樣平靜的閉著雙眼聽著，好像沈老爺子說的，都是無稽之談。
可是，內心深處的那一點軟肉被人捏在了手裡，宋江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忽然被人撕裂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成王敗寇，你現在說什麼都可以。”宋江聳了聳肩，“我敗在了自己兒子手裡，你應該很高興，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我摧毀，但是我告訴你，沈老頭，我還沒死，即便是我死了，也絕不會放過你們沈家人。”
“你父親不關心你，把什麼好東西，都留給你大哥，把你喜歡的女人，也給了你大哥，你心裡忿忿不平，你不甘心，憑什麼好東西都是大哥的，所以，你表面上，在為你全家報仇，其實，你淡漠親情，你不相信任何人，你甚至利用你的女兒，把自己的兒子當做工具，就是因為你從小就沒有得到父親真正的愛。”
“住嘴！”宋江忍無可忍的大喊了起來。
“為什麼你父親看不上你？換做我，也看不上你，有些人天生就做不了大事，你看你現在，不就進來了嗎？”
沈老爺子絲毫也不顧宋江的情緒，繼續刺激。
“而最重要的是，你要死了，你以為自己可以光宗耀祖，以後下去可以在自己父親面前昂首挺胸，但是還是逃不掉要被槍決的命運。”
“我讓你住嘴，你這個老東西。”宋江被徹底的激怒，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但是他根本夠不到沈老爺子。
“我要是你，我連鬼都不想做，畢竟下去見到人，還得難堪！”
說完最後的話，沈老爺子戴上了自己的兜帽離開探親室。
他就是要直接誅心，讓宋江沒有掙扎下去的慾望。
他就是要宋江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醜陋模樣，活著或者是死，對他來說，都沒有價值。
門外，龍局聽著悄悄的聽著兩人對話。
當然，和沈澗川一起。
等到老爺子出來了，龍局才對兩人道：“我從前一直覺得，肉體的折磨，是讓一個人開口最好的方式，我現在才發現，原來誅心，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事。”
看宋江痛苦瘋狂的表情便能知道。
痛他是能扛的，但是內心的糾結與痛苦，無形中等於一把鈍刀，不能一擊斃命，但是卻磨得肉生疼。
“多年前的恩怨，沒想到引出這麼多的案件，我也罪孽深重。”
“沈老，您別這麼說。”龍局連忙回答。
“好好審問宋江吧，不要讓那些無辜的生命，走得不明不白。”
說完，老爺子和沈澗川，一同離開九局……
外面的天空，陰沉而又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