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五大星族的嗎?”
“現在看來是了!”
軍斯坦丁看著他的老朋友,“近來人類科學界盛傳‘蠶’的事情,可能與此有關。”
“但是他們的科學家已經證實蠶不會感染二等公民!”
“這正是我想說的,可能人類已經被感染了。”
“你是說五大星族想用空間武器對付被感染的人類”,萊溫斯基很驚訝地說,軍斯坦丁只是搖了搖頭,“但這不是我們想要的,對嗎,我們只想獲得與人類平等的權利,並不是要消滅他們,畢竟是他們創造了我們!”
軍斯坦丁長久地凝視遠方,他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這只是推測而已。
巴納德的起義軍開展軍事行動要比斯坦雪夫艱難得多,他們常常遭到人類軍隊的圍追堵截,一直無法擴大南安佔領區的地盤。附近小塊的佔領區則像水窪一樣,無法連成一片,這使得起義軍要守住這些地區相當艱難,總是在一場戰役勝利後佔領了該地區,因為另一場戰役的失利又失去它。
兩股軍事力量在南安地區形成了拉鋸的態勢,這樣一來處於南安城中的統帥部也離前線很近了。陳鎮被迫成為他們的參謀長,他原以為可以像在斯坦雪夫時一樣什麼戰鬥也不需參加,只需呆在大營等著捷報到來。
但事實並非這樣,統帥部離前線太近了,炮彈經常能打到這裡,陳鎮有幾次險些負傷。這種無趣的戰爭生活也讓他感到煩惱,自從他交出制空權後,紙月就沒再跟他說過話了,他去找她也會被拒絕。而且紙月經常不在統帥部,陳鎮猜測她的地位可能不止是一個校官這麼簡單。
同時陳鎮也瞭解到已交出那部分制空權的真實情況,那部分空間武器佈置在巴納德而非斯坦雪夫,軍斯坦丁掌握這部分制空權似乎沒有用處,他們甚至不知道空間武器的具體位置。因此還不如把它交給巴納德的起義軍,讓他們牽制人類軍隊,以免他們來增援斯坦雪夫。
紙月否認自己是人類這一問題一直困擾著陳鎮,他想找她問個清楚,但是他沒有什麼理由,他找她幹什麼呢。每當這時候他又會想到張素和孩子,他甚至想他還不如回到斯坦雪夫呢。
這種想法讓他更加羞愧,他當初見到紙月時是如何的激動,現在看到了她的冷漠後又重新想到張素,他發現了自己的厚顏無恥,自己從沒認真想過父親和丈夫這一角色,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按照本能和利己的方向行事。
陳鎮對張素的思念在進入寒季後加深了,他經常為自己此前的想法感到後悔。在一種強烈的情感驅使下他向南安區的軍事委員會申請回到斯坦雪夫,但得到的回覆卻是巴納德和斯坦雪夫之間的通道已經被人類軍隊控制,現在他們無法透過躍遷器把他送回去,如果用常規的交通方式,他都不能活著到達斯坦雪夫,在路上就會死去。
開始下雪後他總能想到當初和張素在荒原上一起走過的艱難經歷,他現在就像一個飽經滄桑的老男人一樣懷念著過去的一切,把過去中點點滴滴的幸福提煉出來放到一邊,他放大了過去的幸福來減輕自己現在的痛苦。然而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明白這其實是一種幼稚的表現,陳鎮自己也是個孩子,一個自私的孩子,所以他在看到小新航的行為後才會反感,因為他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
他只是在內心的期待沒有得到滿足時才又想到過去的一切,就像一個孩子躲到了一個能讓他避難的地方,這點他本人卻不知道。
在回憶與現實的雙重摺磨下,他終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內心的仇恨在日益滋長。陳鎮不知道該仇恨誰,但他內心有一股力量需要釋放,在接下來的日子他常常呆在他們為他安排的作戰室裡,看著那些變幻的局勢圖,一看就是一整天,有時他甚至飯都忘了吃,嘴唇也經常是乾燥的。寒季烈風讓他的臉裂開了口子,看起來就像一片帶著花紋的木板。他整個人也變得像個拾荒者一樣,又恢復了他過去在壕溝裡的膚色,像一尊硬邦邦的雕像。
軍事委員會的人為他的身體感到擔心,因為他是軍斯坦丁派來的,要是他出現了什麼意外,他們對軍斯坦丁也不好解釋。他們跑去勸他要多出去走走時,陳鎮向他們請求確實的軍事指揮權,而不是現在的空銜。
他們驚訝得說不出話,據瞭解到的情況,他們不認為陳鎮有指揮軍隊作戰的能力,他在斯坦雪夫獲得的統帥地位不是透過傑出的軍事才能獲得的,只是因為他與軍斯坦丁關係友好才獲得這一地位。陳鎮堅決向他們請求,他們只好給了他幾百人的指揮權,他們認為他只是一時興起罷了,很快就會對此感到厭倦,他們也不讓他出現在過於危險的戰場上,只讓陳鎮去對付那些被擊潰的散兵遊勇。
軍事委員會的人當然不會想到,陳鎮本人也對此感到驚訝。事情的發展超出他們的意料。陳鎮在接下來幾次戰役中都獲得了勝利,不僅佔領了很多被割裂的像水窪一樣的區域,並且他能很好地守住那些地區,士兵樂意為他賣命,一些軍官看到他的軍事天賦,也很樂意接受他的轄制,最後直接歸到他的統轄之下。
在一年不到的時間裡,陳鎮成了軍事委員會的實權人物,有些當初給他指揮權的人感到後悔,他分割了他們的權力。即使在這個時候,陳鎮仍然不知道紙月的真實地位,他問過那些高階指揮官,他們只知道紙月是一個校官,多年來都是一個校官。
陳鎮似乎迷上了戰爭,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打,但他知道如何才能取得勝利,不需要知道其他的目的,勝利就是唯一的目的。在這種近乎癲狂的戰爭行為中,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回憶與現實的折磨中走出去了,他現在的內心很冷靜,以至於到達冷酷的地步。
接下來幾年裡,他相繼佔領南安臨近的城市,擴大了佔領區的範圍,把那裡的人類守軍趕回北方。到這時,軍事委員會已被他取消了,還在北方逃竄的巴納德起義軍統帥懾於他的實力,宣佈他成為南方戰區的統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