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暴亂遠比高晉離等人想象的還要嚴重,不少深受五城兵馬司荼毒的災民紛紛聚到一起跑到各司衙門前鬧事,而蕭康病重昏迷的訊息不知從哪裡傳了出去,讓本就人心惶惶的金陵越加風月飄搖,此刻與其說金陵是一潭沸騰的渾水,更不如說是一鍋烈火烹烤的滾油。
“鎮壓!鎮壓!除了增兵鎮壓他們就沒別的招數可以使了麼?禁衛軍都是飯桶麼?”在背後指揮天一樓的高晉離聽完屬下的彙報,煩躁地揉了揉頭,氣罵道“還有,五城兵馬司那群人簡直就是一群豬腦子!哦不,說他們是豬都侮辱豬的智商了,明知道暴亂的根在他們,他們居然還敢上街跟災民呲牙!”
正煩躁間,天一閣的一個暗探快步走進來,跟高晉離對面的方凡壓低聲說了些什麼,讓方凡本就擰在一起的眉頭徹底擰成了川字。待暗探一走,高晉離立刻抬頭問道“怎麼了?”
方凡凝重地回答道“暗探來報,施粥和安排住處根本就沒人去,這群災民現在鐵了心要向五城兵馬司討要公道。”
“要公道就給,他孃的,老子是煩透了這群王八蛋,若不是他們,咱們也不至於這麼被動!”高晉離抓了一把頭髮,破罐子破摔道。
這時白甌端著吃食悄然入內,柔聲勸道“你們也別太心急,五城兵馬司隸屬兵部,待義父把兵部尚書跟兩位侍郎從御史臺那邊帶出來,想必此事也就容易解決了。”
聽到白甌的話,高晉離一拍額頭,無奈道“我的傻妹妹唉,你還真是不懂這其中的門門道道,五城兵馬司可以說是金陵最魚龍混雜的衙門,兵部哪敢真的插手啊!”
見白甌面露不解,另一邊的方凡沉聲解釋道“五城兵馬司的組成分為兩部分,其中主管四城跟皇城周邊防禦的大多是邊軍退下來的兵丁。另外一部分,則是兵部在金陵本地招收的遊俠,還有部分遊手好閒的官宦子弟。而不管是從邊軍退下來的兵丁又或者是那群官宦子弟,兵部都招惹不起,因為他們背後站著的不是邊軍將帥,就是朝中勳貴。老師此刻即使把兵部尚書他們救出來,我估計這三隻老狐狸也會想方設法回到御史臺。”
“這次你們都猜錯了,周尚書跟李侍郎還有齊侍郎已經返回兵部衙門,開始著手處理五城兵馬司一案了”說話間,蕭軻走了進來,步履中有難以掩飾的疲憊,眼下青色更是隱隱可見。
高晉離看著蕭軻一副疲累的樣子,緊忙起身勸道“老師您要多注意身體才是,這裡有我們,您也別太憂心了。”
“咦,這三隻老狐狸居然同意了?”方凡驚訝道,眼底的疑惑清晰可見,緊接著彷彿想到什麼似的,眸中流光一閃,肯定道“是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他們怎麼可能放過!”
“明白就好!此事我已跟沈大人商議完,待那人出城後,你們隨即北上,爭取在廬江攔下他們!”蕭軻聞聲,倒也沒有覺得有多差異,反而捋了捋鬍鬚,露出一副該是如此的表情,好像在說他的徒弟怎麼能想不通其中關鍵。
高晉離見狀,噌的蹦起來,大喜道“如此看來,金陵暴亂就是他們故意挑撥的,我這就命人去把胡三跟那殘疾老者抓起來!”
“去吧,另外傳本王王令下去,天一樓自今日起,正式接手金陵防禦,五城兵馬司留衙候審,禁軍配合天一樓衛戍金陵四門五城!”
“明白了老師!”高晉離接過蕭軻擲來的令牌,迅速跑出內堂向天一樓方向趕去。
雲聚隱城邑,清晨復來還。
案上趴了一夜的高晉離,驟然驚醒,只見押解慕容秋瑟回京剛休息三日的九鬼,一大早齊齊出現在翊王府。
“你們來的可真早,老師昨晚安寢的極晚,你們倒好,來這麼早!”高晉離揉了揉眉心,打了個哈欠道“稍等片刻,我這就把老師叫過來。”
高晉離一邊打哈欠一邊晃晃悠悠的像內室走去,還沒走到一半,就跟內堂出來的人撞了一個滿懷。
方凡齜牙咧嘴地將高晉離攙扶起來,抱怨道“昨日叫你好好歇一會你不聽,看你困成什麼樣子了,一會還怎麼趕路?”
抱怨完高晉離,方凡轉頭看向蕭軻,繼續道“老師我先帶這個憨貨回屋收拾行李!”
瞧著哈欠連天的高晉離,蕭軻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方凡趕緊帶前者下去休息休息。
天一樓的執掌者原本就是翊王蕭軻,因此九鬼緊忙恭敬行禮,齊聲道“屬下見過王爺。”
眾人見過禮後,杜厲低聲恭敬地問道“王爺昨日密信喚我等前來可是有什麼安排?”
“當下這個局勢,想必你們也見到了,方凡和高晉離都不易出現在明面上,因此金陵局勢的穩定,還需幾位在暗中協助。”蕭軻笑眯眯的像一隻老狐狸一般,隨後又把目光轉向胡莉,繼續道“不過在明面上,天一樓還需你們坐鎮,其中緣由,我想你們應該大致猜到了!”
“王爺恕罪,此事不怪八妹...”杜厲緊忙替胡莉解釋道。
蕭軻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微笑道“不必多說,我並沒有要追究的意思,你們對大楚的忠心,本王還是相信的!我想說的是,既然你們猜到了,那也應該清楚此事的嚴重性,拋開北燕那邊不談,當下的金陵已經經不起折騰了,尤其在陛下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你們行事時,要儘量小心避開那群‘有心人’,以防他們藉機生事。”
對於蕭軻所說的有心人,九鬼自然瞭解,遂齊聲抱拳道“喏,我等謹遵王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