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武從沒有想過會遇到現今這種情況,他知道這不可能是金為所為,那就是有修士對阿綾出手了。石武呆板的眉眼開始變得舒展而冷峻,那六根銀針自他六個穴位內自行退出。
周圍看到石武面容變化的兵士緊緊握住手中長槍,他們從那張丰神俊秀的臉上感覺到了死亡的恐懼。
那身穿城主服飾的中年男子見石武竟然可以變換樣貌,震驚之餘立刻命令手下將石武三人擒住。
那些不得不遵命衝過來的兵士被石武的靈力直接震飛出去,石武目光一冷右手前伸,那身穿城主服飾的中年男子與那些被震飛的兵士形成了一個交錯,身不由己地來到了石武的手中。
石武右手擒在那中年男子的衣領上,他盯著那中年男子的目光讓其背後生寒。石武直截了當道:“是誰搶走了琴音坊的花船!”
那金平城城主還在震驚於石武的仙法,一聽他問起琴音坊花船,惶恐之中立馬回道:“沒有誰搶走,花船是被阿綾姑娘帶走的。”
“嗯?”石武聽到是阿綾帶走了琴音坊的花船,一時間疑惑不已。
金平城城主趕緊說道:“當年琴音坊坊主九凝身死……”
“什麼!”石武右手握緊金平城城主的衣領,將他拉至面前,死死地盯著他道,“你再說一遍!”
金平城城主不知道石武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他顫顫巍巍道:“仙……仙人,在下說的都是實話啊。那是七年前的大年十一吧,我一大早就接到了琴音坊的人過來報案,說是九凝坊主死了。當時我親自上去的琴音坊花船,經由仵作勘驗,九凝坊主是自殺的。她死的時候旁邊有一個木盒,她還留了一封信給阿綾。至於信上的內容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阿綾姑娘在看了信後就摔碎了三塊玉佩,而後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就出現在了河岸上。阿綾姑娘將琴音坊所有的財物都贈於了以前船上的人。最後由一位仙人帶著整條琴音坊花船和下面的那塊濱河飛空離去。”
石武松開了金平城城主,他站立不穩地坐在了地上,左手拿著的冰糖葫蘆和酒釀圓子撒了一地。
丁羽和蠍菱見狀立刻過去想扶起石武,可石武只是懊悔地搖著頭,嘴裡自責道:“你自詡聰明,自詡可以心安,可你有沒有為別人想過!你這些聰明和心安別人能不能接受!”
巨大的負罪感湧上了石武的心頭,他覺得是自己害死了阿九,是自己害得阿綾遠走他鄉,踏上了她不喜歡的修仙之路。
石武茫然地站起,走下了那塊被妙音商尊以術法取走的濱河河底。他雙膝跪地,不斷地對周圍叩首說著對不起,可這裡已經不會有人回他了。
石武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御空而起朝著城內飛去。
若石武沒有顯示出這等實力,那麼金平城城主肯定已經下令讓那些兵士將丁羽和蠍菱抓了。可現在他知道石武是仙人,他如何還敢去造次。他下意識地將石武當成是代表魏國來談判的。不過他也奇怪,為何這魏國的仙人會知道金平城的琴音坊,而且還好像愧對九凝和阿綾的樣子。
石武沒有去管金平城百姓的目光,他一路在內城飛過,直至來到那兩道白牆間的安平巷才緩緩降下身形。他看著這熟悉的巷子走了進去,出乎他意外的,這裡面第六間屋子的大門敞開著,只是門柱下的桃花印記被人鏟得沒了蹤跡。
石武大步走進院內,他看到屋裡有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正拿著筆伏案畫著什麼。
石武一眼就認出了那老者是以前花船上的阿原,八年過去,他像是風中殘燭般蒼老。石武喊他道:“阿原!”
可阿原根本不理睬石武,他全神貫注地畫著桌案上的畫,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石武走進屋內,發現周圍牆上掛滿了阿九的畫像。與整潔乾淨的牆上不同,屋裡的地上都是各種畫廢的紙張和凌亂的信件。
石武從地上拿起一封書信,上面正好是金為寫的“任務完成,再無瓜葛”八個字。石武隨後將其餘書信拿起,看到裡面有的記錄著阿大的動向,有的寫著金為對阿原的命令。
石武一手拿著書信一手把阿原抓了過來。
阿原掙扎著還想回去桌案上畫完阿九的那一半畫像。但他如何能從現在的石武手中掙脫,他見不能脫困,五指成爪對準石武心口就是一擊。可石武就像是沒有痛覺地任他打著,他急的想去咬石武的手掌,卻被石武一下子按在了地上。
石武拿著那些信件對阿原道:“是金為派你來威脅我阿九奶奶的!”
聽到金為二字,阿原的身子一抖,可聽到石武說的阿九奶奶四個字,阿原近乎野獸般地瘋狂掙扎,他雙目通紅地盯著石武道:“坊主是我的!是我的!”
石武同樣怒吼道:“你是金為的針!要不是你!我阿大爺爺不會被金為威脅!要不是你,阿九奶奶就不會死!”
方才還若野獸般的阿原突然頓住了,他通紅的雙目淚水流淌道:“我是金為的針!可我從沒有害過坊主啊!我只是想坊主永遠在這裡,永遠不要跟那個人走!我明明已經把訊息瞞得很好了,可為什麼坊主還會死啊!她到最後都沒有留一句話給我!我不想坊主死,不想坊主死的!”
阿原大哭著把頭埋在地裡,他的確是金為安插在琴音坊的針,但他也深深地愛上了阿九。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留在了阿九這間屋裡,他每天畫著阿九的畫像,從完全不會畫畫到現在畫得越來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