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眼中神色有異道:“大當家的,有些話這般說出可不太合適。”
典惡自知失言,慚愧道:“是我這大老粗不會說話了。”
陸離繼續道:“國公爺探知那個賊人近日會坐你們漕幫的大渡船,所以事先將船買下。至於你們平時載客運貨之類的一切照舊,那些個輪班的漕幫弟兄也是照常就行。只不過等等在兩艘船分別靠在風渡口的時候,先讓我們的人往船艙最底層搬運些我們要放的東西。”
“一定是兩艘都要麼?”典惡為難道。
陸離肯定道:“這樣子才能萬無一失。”
典惡這等人物,如何不知鎮國公的手段,他黯然道:“這三萬兩黃金太重了些。”
陸離搖頭道:“以典大當家如今的聲望,三萬兩黃金買一次漕幫丟掉的面子,一點都不重。”
典惡嘆息道:“那兩條平時載客運貨的大渡船上,有好幾個才剛剛成了親的弟兄,很多家中還有老父母要養。”
陸離聽了反而高興笑道:“這樣子就再好不過了,那賊人應該不會想到,就是這些拖家帶口的人會拉他一起下地獄吧。”
典惡突然覺得眼前的金子不再那麼金閃閃了,而是變成了一種帶血的紅色。
陸離看出典惡似不太甘願,勸道:“以大當家如今的地位,還會缺那些個手下,這裡隨便一根金條扔出去,多的是為你賣命的人。”
典惡笑了一聲道:“有些事陸大人不會懂的,典惡雖然是個大老粗,現在也富貴了。但我還是很看重每一個漕幫的兄弟。”
陸離冷漠道:“看重歸看重,但該犧牲的弟兄還是得犧牲。我家國公爺的獨子都能死,誰還不能死呢?”
看著話裡有話的陸離,典惡知道鎮國公在晉國權勢滔天,無奈抱拳道:“典惡但憑國公爺差遣。”
陸離忙回道:“國公爺和典大當家是惺惺相惜的合作關係,不存在差遣不差遣的。”
這種話典惡也就聽聽罷了,他當即吩咐門外的親信手下拿著自己的漕幫令牌帶陸離去挑五十名水中好手,然後萬分叮囑那親信手下,說陸離的話就等於是他典惡的命令。
那親信手下心領神會,忙恭敬地對陸離道:“小的叫鄭永興,大人是現在就要小的帶去挑人,還是歇歇腳之後再去。”
陸離道:“事不宜遲,我們挑完人之後還要去風渡口那邊搬貨上你們的大渡船。”
鄭永興聞聲說了句請之後就帶著陸離走了。
待陸離走後,典惡一腳踹開了那一排排堆積如山的金條,然後惡狠狠地呸了一聲道:“你們公子哥的命就一定比我們漕幫兄弟的命金貴嗎!他孃的,不就是會投胎嘛!老子要不是現在拖家帶口的,早把你的狗頭剁下來當球踢了!”
在空蕩蕩的議會廳,典惡忍不住破口大罵。他這種草莽之人往往最看重兄弟義氣,可現在鎮國公形勢比人強,他典惡也不得不低頭。
典惡突然有一種想要拋開一切跟鎮國公拼一場的衝動,好讓鎮國公知道,他漕幫的兄弟不是隨意摒棄的草芥。可他知道他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銳氣,當年的他為了兄弟可以一個人對付整個烏蒼幫。現在的他和那幫子富貴了的兄弟都成了朝廷的狗,還要靠著犧牲漕幫的子弟才能保住這些富貴。典惡慘然一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