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的深處,沒有江硯所想的那樣陰暗和不見天日,彷彿是柳暗花明的場景一般,立在巷尾的是一棟佇立在明亮交接處的複式古宅,安靜又磅礴的氣息,宛若一隻藏拙的猛獸在靜靜潛伏。
江硯看得有些呆了,還是旁邊的男人笑著催促了聲,他這才慢半拍地跟上前去。
門邊立著兩人,見了張三領著人回來,那兩人的目光幽滯地在江硯身上頓了頓,那種被獸類盯上的目光,令江硯皺著眉不自在地看了他們好幾眼。
但好在,守門的兩人並未攔著他,而是在江硯看過來時又把腦袋轉向了別處。
步入宅子裡,裡面的佈置卻意外得很簡樸,江硯深知自己要見的人不一般,進門後連眼風都不敢多掃周圍一眼,他抱著懷裡的兔子和沉甸甸的人參,心慢慢就踏實了下來。
如果那位虎爺要這人參,他賣掉就拿錢走人,如果他不要……江硯低著頭,在心裡飛快盤算著。
不要的話,他就拿賣蘿蔔的兩塊錢走人。
好歹也沒有虧本不是,如果在這裡賣不掉人參,他就去藥店看看能不能讓那裡的工作人員收了這幾棵參,即便和江老四說的價錢少一些也沒關係……
“小子,把東西先拿過來吧。”張三停下步子,回身就迎上了少年似乎有些緊張的神情,他笑了笑:“你放心,如果這參的確是我家爺需要的,價錢自然好商量,定不會叫你吃虧的。”
他表現的像極了“價格隨君開口”的模樣,江硯面上略有鬆動,心裡卻仍是存有提防,他拿出懷裡的兩支江老四說過年份較老的白參,遞了過去說:“那您先拿上去看看吧。”
張三接過白參,他一眼就看得出來少年心裡的防備,也不多言,徑直上樓去了。
張三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門口守著的兩人又頻頻把目光投了過來,江硯皺著眉回視過去,那兩人立即又挪開了眼。
懷裡的兔子還在酣睡,江硯抱得小心翼翼,這間宅子雖然置辦得簡樸,但該有傢俱一樣不落,沙發都套著棉質的套布,茶几上擺著整潔的桌布,連他踩著的地板都是光滑可鑑的瓷磚地。
江硯無意間低下頭去,看到乾淨的地面是他留下的一串髒兮兮的腳印,他的耳根隱隱有一絲的發燙,摟著甄白的臂彎緊了緊,背上他一直不敢放下來的簍子似乎都沉重了許多。
若說村子裡的普通村民與他們家是不一樣的,那這個地方就讓江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貧富差距,少年抿了下乾澀的唇角,垂下去的眼皮掩蓋住眼裡的沉浮。
等了不知多久,甄白都睡得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時,樓上終於傳來了腳步聲。
看到下來的人依舊是張三後,江硯心裡沒來由地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自己這樣是慶幸沒在那位虎爺面前出醜,還是隻是害怕見到大人物。
“虎爺說了,你的參他要了。”張三帶笑走下來,見他仍舊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又有些吃驚,忙讓他把簍子卸下來:“來,先坐。”
江硯這才依言放下了沉甸甸的簍子,他問:“那虎爺都要嗎,還是隻要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