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開啟房門，看著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前些日子的紛擾徹底過去，蘇杭才終於意識到，冬天已經來了。
重回這個時代的第一個冬天。
還是棉紡路的小院。
舉目四望，前些日子沒能打理的屋頂菜圃被白雪覆蓋，枯黃的辣椒枝幹上好像開了棉花，還點綴著幾點椒紅。原本散亂各異的周遭建築，因為裹上一身銀裝，莫名也齊整了許多，透著一種讓人感覺很舒服的秩序感。
孩子總是喜歡下雪天的。
時間還早，巷子裡已經有童聲嬉鬧傳來，還有個稚嫩的嗓音大聲背誦課本里讓人似曾相識的一篇文章。
“……下雪了，下雪了，雪花像鵝毛一樣從天上飄落下來，落在屋頂上，落在田野上，落在大樹上……”
和鄰居們一起清理過巷中積雪的蘇全民拎著一把鐵鍬進門，滿頭滿身都是雪花，見兒子站在樓上門口，笑著示意院中：“小杭，特意給你留著，還要不要堆雪人？”
以前每年下雪的時候，蘇杭都會在院子裡堆雪人。
曾經……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
感受著父親目光裡的某種期待，蘇杭點頭：“要啊，爸你小心點，別踩壞了。”
“不會，”蘇全民連忙答應一聲，又問：“早上要吃什麼，爸給你做？”
前段時間那件事給母親造成的心理陰影還沒有完全消退，從商都回來，又很快去了蘇杭姥爺家，說是好久沒有陪過父母，打算在孃家住些日子。
於是家裡只剩父子兩個。
蘇全民話語出口，蘇杭還沒有回答，身後已經傳來聲音：“叔，燉個豆腐吧，要辣一點，今天適合吃燉豆腐呢。”
是洪綾。
穿了一件大紅色羽絨服的瘋女子理所當然地說著，風風火火地進了門，斜斜踩過院中如同白紙般的積雪，留下一串腳印，直奔樓梯門口。
片刻上到二樓，撲到少年身上：“小杭，好冷呀。”
然而，只是抱了一下，又好像帶著某種迫不及待，轉身就跑進了蘇杭屋子。
父子倆對視一眼，蘇全民道：“燉豆腐？”
“大清早的燉什麼豆腐啊，”蘇杭卻不慣著：“爸，熬個粥就行了，清粥小菜。”
蘇全民卻道：“還是燉豆腐吧，也不麻煩，這種天氣，確實該燉一鍋豆腐暖暖身子。”
說完轉進廚房。
蘇杭先下樓洗漱一番，再次來到樓上。
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