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暑假是一切改變的開始。
父母給我報名了夏令營,為期一個月。說是夏令營,其實就是補課,為西交大少年班的招生考試進行針對訓練。
或許我的確有一些天分,或許只是我開竅得比較早,我在三年級時就拿了奧賽和華賽的一等獎,這導致父母對我產生了許多不切實際的期許。
他們的收入不算高,平時衣服和玩具都不捨得給我買,卻捨得拿出一年的工資送我去西安(也就是這裡的長安)參加這個拔苗助長的夏令營。
不管怎樣,那是我第一次離開蜀都,也是我第一次擺脫父母的控制。
我借住在我大伯家裡,正是在那裡,我見到了身為音樂老師的堂姐……”
“2008.12.31,星期四
如我父母所願,我順利拿到了學校的推薦,獲得了西交大少年班招生考試的參考資格。
但就在考試前夕,趁他們睡熟,我偷走了他們身上所有的現金,趁夜離開了賓館,從此再也沒有回去過。
走出賓館的那一刻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晚的空氣格外清新格外自由,我站在賓館門前,回頭望向他們的房間,心裡生出報復的快感,為這些年來的打罵、逼迫和煎熬。
他們強加給我的夢想,我終於在即將實現之前親手毀了它。
之後,我按照計劃輾轉找到我的堂姐……”
“2017.12.24,星期日
好人不長命。我唯一的親人,我音樂的啟蒙老師,我的堂姐莊染,在這個不平安的平安夜裡,永遠地離開了我。
禍不單行,當零點的鐘聲敲響,交往了四年的女友向我提出分手。
黃浦江邊,情侶遍地,唯有我像條流浪的老狗,手裡捧著無人接收的玫瑰,等一個不會再來的人。
我望著江面粼粼的波光和波光盪漾中忽明忽暗的我的倒影,我知道,從此以後,我便是孤身一人了……”
“2020.08.21,星期五
我平凡的一生在這天畫上了逗號。
死因不明,我猜是猝死,因為死前我正在劇組跑龍套,吊威亞的時候腦子突然一抽,醒來就在這裡了。
我十分懷疑,我可能早就跟沈亦澤建立起某種聯結,所以他死亡,我也得陪葬,這應該就是人們常說的一屍兩命(正經臉)……”
門口傳來鑰匙擰動的聲響。
沈老師回來了。
楊九安一動不動,只笑盈盈望著他。
“在幹嘛呢?”
沈亦澤換鞋進屋,將公文包放在沙發上,抱起喵喵叫的豆丁慢慢走向她。
楊九安舉起手中的日記本揮了揮:“看你的回憶錄。”
“你不說你看完了嗎?”
“二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