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湖學堂自從肖雨來了以後,學堂便變了天,肖雨和幾位老先生約定,一個月中,他來學堂教學七天,而且只要他來學堂,其他先生都回去休息,而且肖雨教什麼,旁人不得干涉,除非肖雨在誤人子弟。
於是在星湖鎮,出現了奇觀,每到肖雨來學堂,便成了幾十位學生最快樂的一天,不管是烈日炎炎,也無論是颳風下雨,肖雨雷打不動帶這幫學生去野外學習。
一到野外,這幾十位學生要麼在稻田幫忙除稗草,要麼就是在捉蟲鬆土,還最喜採桑葉養蠶,碰得巧,會有酸甜的桑果吃,反正回家時,一個個都變成了泥人。
如果真的無法出門,肖雨就教他們技巧之術,一個個都學會了編織斗笠竹筐,一些聰明的,甚至學到了墨家一些秘術,男孩喜歡舞劍弄槍,女孩喜歡繪畫編織,肖雨一一耐心教學。
肖雨這樣做,讓其他先生大為不滿,卻說不出肖雨的這樣做的壞處,葉正道仗著是肖雨的老丈人,一連說了肖雨好幾回,肖雨只笑嘻嘻應付,可做事,還是一如既往。
到了冬天,肖雨還帶學生們去鐵匠鋪學打鐵,去米鋪學碾米,甚至還去衙門聽斷案,肖雨這樣做,整個星湖鎮居民,居然沒有一人反對。
當冬日的第一場雪落下,盧鄰與劉松年在溫酒對飲,盧鄰抿了口酒:“還是黎映安細心,知道咱們斷糧了,百花門的梅花釀,真仙品也。”
“聽說李延平閉關前,曾經送了一批百花門仙釀到星湖鎮。”
“劉兄,最近有人來信問我,大青山學堂是怎麼教學生的,怎麼出了肖雨這個異類,我無話可說。”
“呵呵,盧兄,我們呀,當局者迷,昨日我偶遇蘇鴻先生,你知道他怎麼說?”
“怎麼說?”
“他說,學問一道上,當精益求精,向老農學種地,向漁夫問水性,向乞丐求至理,不恥下問,這才是做學問的大道,他還說,我們這幫老傢伙,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
盧鄰一愣:“此話怎講?”
“嘿嘿,他就問了我一句:你們星湖學堂的學生,能保證個個科舉高中,都居廟堂之高?他還說,他不管人家怎麼說,反正在青蓮書院,新開了一門學科,名叫雜學。”
盧鄰沉思片刻,猛地抬頭,一臉的苦笑:“我們一把年紀,還真活到狗身上去了,連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都不如。”
“盧兄,據蘇鴻講,燕州白鹿書院崔健柏,要和京城書院幾位先生來吳州,準備見識見識所謂的雜學,要我們準備好。”
盧鄰好像沒在意什麼白鹿書院,輕聲說道:“仔細一想,還真是這樣,我們這些做先生的,恨不得學生個個有出息,最好都是侍郎尚書,嘿嘿,這怎麼可能,其實心裡想的是,要是出了一個有出息的,我這個做先生的,就不虧了,心中哪裡想到那些讀書沒出息的,往往是恨鐵不成鋼。”
“所以呀,我們這位時節先生,用了一種與人不同的教書育人的方法,不管效果怎樣,至少我看到了那個叫冒虎的,拿筆寫字像是要他力舉千斤,可在鎮上,已經名聲大震,那老鐵匠,準備倒貼讓他當鐵匠鋪當學徒。”
“嗯,聞嬌在上月在縣裡大堂之上,幫一農夫洗去了冤屈,最後逮住了偷牛賊,還真的如那位小姑娘所說,牛是被鹽豆粉給引走的,小傢伙這是想……”
“想什麼,什麼也沒有想,星湖鎮肖雨,不過是學堂教習而已,至於教學方法,是我倆的主意。”劉松年道。
盧鄰恍然大悟:“對,想來找麻煩,先過我們這一關。”
“聽說燕州白鹿書院崔健柏還是位儒家修士,曾經與當朝宰相蘇昀卿有過一場大辯論,沒出結果,不過當年大周兵馬,都撤退到了葫蘆山。”
“管他呢,無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呀,兩位先生好興致,怪不得前賢有詩云: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冬日暖酒賞雪,高士雅緻風姿也。” 肖雨端著熱氣騰騰的魚湯走了進來。
“嗯,魚湯不錯,鮮得很。”盧鄰一碗魚湯下肚,整個人精神起來了。
“嘿嘿,先生,最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湖中的魚,怕上我了,我一下鉤,不要說胭脂魚了,連條鯽魚都釣不到,這不,聞陽和蓮生急先生所急,弄了些魚來安慰我了。”
“哈哈,你不是號稱星湖第一釣手麼,看你今後怎麼再在湖邊混。”劉松年又撈了一碗魚湯。
“明天我去挖些冬蟲試試,素的不行,咱用葷的,不怕湖中魚不嘴饞。”肖雨為兩位先生又斟滿了酒。
“葉姑娘和司徒姑娘都已經閉關修煉,你怎麼一直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