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抱著個——至少有三歲了的孩子站著那。
鬼使神差的她想起濮陽緒大街上撿了孩子的事情。
“怎麼了?這個禮物……喜歡嗎?”濮陽緒帶著笑和期待的神情望著她。
噴湧的火舌從腳底板燒到了頭頂,沈汀年竭力露出笑臉來,怕嚇著孩子,她甚至語調正常的接了一句:“原來是這個禮物。”
雙手扒著濮陽緒肩膀的孩子聽見聲音扭頭朝她看,他有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黑眼珠,是沈汀年從未見過的那種純淨底色,他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沈汀年站著沒動,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才挪開,又對上濮陽緒的眼神,她抬了抬下巴,“先讓月朱抱下去吧。”
說著轉身往回走,她若知道人生中第一次期待的新年賀禮是個活生生的三歲孩子——呵,是個正常人都幹不出這事。
沈汀年越想越火。
“你要是不喜歡我就讓陳落另外給他找個人家安置了。”
濮陽緒晚了一會兒進內殿,見她站在視窗吹冷風,這才反應過來,怕是惹著她了。
“你別生氣——”
“你究竟怎麼想的?”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沈汀年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是我累出幻覺了嗎?你給我送個孩子……”
濮陽緒怎麼想的,他其實想法很簡單,東巡的計劃已經籌備好了,他等不到元宵節就要離宮,怕沈汀年一個人待著無聊,給她找個事做。
思來想去,養孩子最好不過了,而且念及她傷了底子難育子嗣,若是身邊養了孩子,可能還會帶來自己的孩子,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的。
但顯然,沈汀年不這樣想,“那春馳館的女人過幾個月就要生了吧,你是怕我想不開,所以給我也弄一個孩子?”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濮陽緒聽到春馳館三個字都要渾身戒備,哪怕他非常篤定,那晚自己醉酒了什麼都沒有做,那個孩子跟他沒有關係,但是這事難就難在沒人能為他作證,偏偏事實還在駁他的臉,皇后親自安排了人守在春馳館,儼然是表態了,那個孩子就是皇嗣。
因著這個事情,濮陽緒簡直跟掉進泥坑裡一樣,洗也洗不乾淨了。
“年年,你聽我說,那個孩子,咱們不去管它,好不好?”濮陽緒扶著她的肩膀,逼近了對視,讓她看清楚自己,看到自己的心,“當網罩下來還在頭頂的時候,我們是看不清真相的。只有等落在了身上,我們抓住了,親手去撕扯,去破開。”
沈汀年眨了眨眼,微微勾唇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你是怕我對那個孩子做什麼,然後你母后就有了順理成章的理由來收拾我,到時候你是要做孝子呢,還是逆子?”
“不要故作玩笑,我是在認真的。”
濮陽緒面上越正經,內心就越無奈,比起父母間波盪不平的鬥爭,那就是左手打右手,他哪邊疼都是疼,哪邊贏都是贏,但是沈汀年不一樣,她若是和皇后打起來,那後果——簡直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