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立即喚了人進來,勢必要處罰她,“齊嬤嬤——”
“求娘娘開恩!”徐肆趕忙跪下,他雖然一開始也不敢信沈汀年,但是三天了,太孫殿下三天沒有醒過來,他也是急得嘴上冒火泡,沒得辦法才選擇相信沈汀年,“沈婕妤所用之藥,奴才以身試過,絕對沒有問題,娘娘請息怒啊!”
“娘娘請明察,奴才願以性命擔保,沈婕妤配藥和熬藥全部過程,奴才都親眼看著……”陳落也開了口,幫著一起解釋整件事情。
“你們……好,很好,一個個都拿自己當主子,”太子妃氣怒之餘自然免不了牽連,他們的話是半點沒有聽進去,“來人,快來人。”
齊嬤嬤其實已經在後頭了,只是沒有第一時間走過去,她是旁觀者清,信了徐肆和陳落說的話,也對沈汀年沒有什麼懷疑之處,換做一般嬪妃就是接了侍疾的命令也很難做到沈汀年這樣好的,誰都惜命,伺候感染時疫的人誰能真的不怕?以己度人她自己都有些打怵。
但是沈汀年是自願留下侍疾的,三日來細緻入微的照顧太孫,拿一件小事來說,屋裡撤掉了冰供,怕太孫病中寒氣入體加重病情,而低熱昏迷的太孫出汗特別厲害,沈汀年不得不每隔半個時辰給他換一身衣裳,晚上也是在內室同太孫一處睡,不叫他窩一晚上的汗穿的溼衣服過夜……細節見人品,病中知情誼,只是太子妃被太孫染病的事情矇住了眼睛,看不見。
“娘娘,沈婕妤雖有錯,也不急於此時處置,眼下最要緊的是太孫殿下……”齊嬤嬤知道太子妃動了殺心,一旦開口必然不會輕饒,只能先拖一拖。
果然,太子妃看向昏迷不醒的太孫,眼裡有了溼意,注意力被轉了大半,她抬手指了指,“出去。”
“你若再敢動歪心思,直接賜死。”
徐肆和陳落當即鬆了口氣不敢再開口求情,怕反而惹了太子妃猜疑,把他們也趕走了。
被她指著的沈汀年十分惱火,先不說被灑的這一碗藥可是她親自熬的,再一想,若就這樣走了,她懷裡的人怕是要被這一群人誤了,等病情加重開始打擺子,神仙也救不回來了,她狠心的發出一聲冷笑:“歪心思?賜死我?”
對視上太子妃那雙眼睛,她也不怕,“等嬪妾喚醒太孫後,還請當著他的面賜死嬪妾,看他舍不捨得!”
“……”太子妃指著她的手瞬間就抖起來了,顯然是氣到極致,急火攻心,竟氣暈過去了。
“娘娘!”齊嬤嬤驚呼一聲,飛快的扶住了她。
一圈人圍過來七手八腳的把她抬出去了,沈汀年抿了抿嘴,心裡的氣消了大半,然後側頭吩咐徐肆,“去把馮太醫請進來,陳落,你去取我在書房裡放的剩餘藥材,重新熬一碗藥來。”
“這……”陳落有些遲疑,他是全程看著沈汀年配藥熬藥的,所以才敢放心把藥端到進來,若換個人,這碗藥也不能到太孫跟前,一開始連外間的太醫們都以為是照著馮太醫昨日的方子繼續熬的藥,而太子妃最開始也沒有懷疑,也不知道沈汀年搬著太孫半坐著要喂藥,怎麼就讓她察覺到了問題並加以制止。但是讓他去熬一碗一樣的藥來,怕不如沈汀年親自來的穩妥。
“儘管去吧,熬好了端進來給馮太醫他們看,既然被太子妃捅出來了,就隱瞞不了……”
一開始她就打算假借馮太醫的手另外給太孫用藥,偏被太子妃揪出來了,這人也不知道是天生銘感還是克她,臨門一腳把她的藥打掉了。
再想想太子妃說的‘歪心思’她簡直無法理解,她要救太孫還能存了什麼歪心思,縱然是沒有夫妻之情,男女之愛,她一個皇妾也不會希望太孫出事情,就像普通人也不會希望感染時疫的宮人死去一樣。
更何況沈汀年才十五歲,人生都還沒有開始呢,若是太孫死了,她是絕對會被拉去陪葬的。
一想到要跟著懷裡的人共生死,沈汀年一時覺得自己命苦,一時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等你好了可要記著欠我一條命。”
自從被她捂著眼睛命令睡覺之後整個人就一直渾身無力迷迷糊糊的濮陽緒卻是聽見這句話了,他睜不開眼睛,卻能聽見聲音,動一下手指都費勁,好像被禁錮在軀殼裡,他偶爾清醒的意識會叫他體會如在火烤的難耐炙疼,更多的時候是意識不清的。
偶爾被灌苦湯藥的時候他會做出反抗的舉動,把藥吐出來,那個時候是唯一能確定他還有意識的時候,沈汀年摸著他滾燙的額頭,感覺今日熱度比前三天上升許多,在耽擱下去怕是好了之後,人的底子也壞了。
“馮太醫。”
馮太醫鬢髮發白,額上起皺,略有些年紀的老太醫了,但是行動還利索,進來態度也挺好的,“沈婕妤,徐公公說十分要緊的事關太孫殿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