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放了冰之後,更加涼爽,但是濮陽緒額上還是出了汗。
“以後出門了回來記得讓太醫請平安脈。”沈汀年拿開濮陽緒的手,要下榻去尋帕子,嘴裡還嘆了口氣,“瘴氣溫毒事小——”
她的聲音在看見濮陽緒手背上一個紅紅的蚊子包時戛然而止。
剎那間腦海裡一片空白,她又陷入了上次一樣的境地,張目四望,眼前是一間窗門緊閉的房間,她在隔間外站著,靠門處的中官宮女都跪在地上,隱約能聽見他們壓抑的低泣聲,有一個身影背對著她跪在內間靠床的位置,肩膀抖動著,似哭的難以剋制。
沈汀年覺得那哭聲像鐵錘子一樣砸在她胸口,一下比一下重,她想動也動不了,便想要看的更清楚——
“年年?!”
一道驚呼像利箭穿透了沉沉暮靄,把她震醒了。
沈汀年半個身子在床榻下,上半身被濮陽緒撈著,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你嚇我一跳……”
剛她要下榻卻一頭就往地上栽,還好他手一直圈著她的腰,順勢就把人撈回來了。
驚魂未定的沈汀年看著他,預感非常的不詳,她喃喃道:“又是這樣……”
陌生的場景突如其來的出現在她腦海裡……有點像入夢,難道是被遺忘的夢境?
“又是什麼?”濮陽湛皺了眉,看她臉色比自己還差,摟著她腰的手鬆了松,“你身子好涼——”
沈汀年伸出手指點住他的唇,“你現在開始別動,閉上眼睛睡覺,等藥好了,我喊你。”
說完,她按住他的肩膀,把人摁在軟塌上,正準備翻身下去,便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聲響。
“主子!”碎燕疾步進來,手裡還捧著衣服,“太子妃娘娘那邊的齊嬤嬤帶著人過來了。”
“齊姑姑?”
濮陽緒剛閉上眼就睜開了,卻被沈汀年捂住了眼睛,“待著,好好睡。”
隨即她起身由著碎燕伺候把衣服穿好,大概是有些驚慌碎燕的動作非常的快,“主子,奴婢看齊嬤嬤她們……”
“沒事,我們出去看看。”
兩人剛走到外間房門口,就看見齊嬤嬤領著人進了院,教人奇怪的是一行人都罩著白色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手上也都套著棉布手套。
“齊嬤嬤,可是太子妃娘娘有什麼吩咐?”沈汀年抬手免了她們的禮,站在臺階上也沒有下去。
齊嬤嬤語氣有些嚴肅:“沈婕妤近日身體可有什麼不適?”
沈汀年臉色雖然有些蒼白,卻不是病了,“並無,還請嬤嬤據實相告,可是——”
“南臺出現了時疫。”齊嬤嬤沒有再繞彎子。
“什麼病症?”沈汀年心裡咯噔一下,瞬間就想到了屋裡的濮陽緒。
齊嬤嬤沒有立即答話,見此沈汀年下了臺階,走到近前,“不同病症的時疫,過人的方式並不同,齊嬤嬤,現在是暑熱天,若是中了暑氣,亦或是瘴氣邪毒入體,時熱時寒,並非時疫……”
“確實是時疫。”齊嬤嬤聽她說的頭頭是道,略有些詫異,想了想道,“半個月前就有發熱症的宮女,按例被遣出南臺了,不想後面又有三名宮女發熱,太醫院這才遣了人去檢視,才知道她們是相互感染了,最開始發病的宮女會全身發抖,在發抖的時候,肢體有擺動,全身顫抖……”